当初贵妃盛怒之下吩咐的急,钱氏母女压根没能耽搁,就被催着去了善渊观“修行”。
是以都没跟御赐的美貌宫婢照面。
这会儿瞧着两个女子既年少,姿容也好,且面生,想也知道,必然是贵妃专门安排过来的狐狸精了。
钱氏心中恼怒,但见丈夫神色自若,不清楚这些人在他心目中地位如何,万一已经得了杜岚谷怜惜,到时候她一发作,岂不是正好给贱婢博取同情的机会?
她忍着怒火同父子说了会儿话,借口乏了,入内去休憩,这才命人召了心腹到跟前了解情况。
杜家后宅一触即发的宅斗且不说,宫闱之中,皇后这儿也接到了消息:“娘娘,贵妃准了钱氏母女出善渊观了。”
皇后起初还没当回事:“是么?钱氏虽然教女无方,归根到底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小云氏出身寒微,这心气儿就是窄。钱氏母女撞在她手里也是命苦。”
幸灾乐祸了几句,才想起来问,“这会儿贵妃怎么想起来这母女几个了?莫不是谁帮忙说的话?”
“回娘娘的话,听说是善渊观出了事情。”底下人小声道,“时常跟钱氏母女来往的一个小道姑溺死了,其师旋即也出了事情。贵妃那边得了禀告,这才让钱氏母女回去。”
顾箴皱起眉:“可知道那小道姑是怎么死的?”
“回娘娘的话,却还不知道。”底下人讷讷说道,“仿佛是自己不当心滑跌进去的……”
“那小道姑在善渊观待的日子长么?”
底下人道:“说是打小被买进去了。”
“那怎么会不当心滑跌进去?”皇后淡淡说道,“再者,若当真是凑巧,贵妃至于好心的让钱氏母女离开道观?没得这事儿跟绚晴宫有关系罢?去查。”
她才吩咐了下去,正好顾珏过来请安……顾珏是在文会散后直接留下来的。
如今就住在卧霞楼的厢房里。
顾珏见礼毕,就问:“姑姑,方才看到宫人行色匆匆而去,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皇后因为被这侄女儿夺权的缘故,这两日对她都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闻言就不冷不热道:“出不出什么事儿,宫闱之中,本宫难道还要给你禀告不成?”
“侄女儿当然不敢。”顾珏叹口气,“只是如今非常之时,侄女儿也是想为姑姑分忧。”
皇后冷然说道:“本宫毋须你操心!”
要没这侄女儿她过的还舒坦点。
其实顾箴心里也不是不清楚这侄女的确比自己出色比自己有城府,若是当年的云风篁,遇见的是顾珏,能不能这样顺遂到今日,都是个问题。
可问题是她为家族在这宫闱里几经沉浮几经生死受了多少气忍了多少羞辱……大半辈子都交代在这深宫之中,至今心力交瘁的维持着局面,结果家里听着顾珏三言两语,就决定转而支持顾珏……站在利益的角度,也许他们是对的。
但是站在感情上,饶是顾箴一早为家族计,这口气一时之间也委实咽不下去!
“姑姑何必如此?”顾珏其实也知道这姑姑的委屈,但她觉得,如今根本不是赌气的时候,“我顾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若是您膝下的皇子不能得到那个位子,谁都讨不了好!如今想法子胜出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账,不能到时候
再慢慢儿算么?”
顾箴冷笑着说道:“你说得仿佛你一定可以赢一样!你当贵妃是吹嘘出来的名头,还是你以为这前朝后宫只你一个最聪明?!”
她毫不客气的训斥了一番顾珏,最终什么都没说,就将人给打发走了。
顾珏离开正厅,转头去寻了顾箴的近侍,这些侍者这两日夹在姑侄之间左右为难。
一方面他们伺候顾箴多年,无论感情上还是利益上,都跟顾箴是一起的;另外一方面,他们也知道顾箴不擅长谋划,这珏小姐年纪不大,说起事情来倒是井井有条,还有顾老太爷的背书,值得信任。
这会儿见顾珏找上门来询问事情,显然是在皇后跟前碰了钉子,就叹口气,道:“娘娘这两日心绪不佳,珏小姐别往心里去才好。”
“姐姐说的哪里话,原是我年纪小,当日说话没分寸,惹了姑姑生气。姑姑没将我赶出去,已经是疼我了。”顾珏淡淡说道,“这会儿些许为难,也是在意我,才同我计较。不然的话,以姑姑的身份,不乐意见我,哪里有我拜见的资格?”
近侍见她懂事,暗松口气,微笑道:“珏小姐的孝顺懂事,娘娘总会知道的。”
如此才跟她说了善渊观的事情,“娘娘如今叫人去查那小道姑师徒之死,看是否跟贵妃有着关系……其实多半是有的,不然贵妃何以会让钱氏母女连夜离开?”
顾珏沉思了一回,缓声道:“贵妃盛宠在身,别说这种事情她肯定不会亲自动手。到时候就算铁证如山,顶多扔两个手下出来顶缸。在这种事情上耗费功夫,其实没什么意义。”
“……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罢?”这两年没少“在类似的事情上耗费功夫”的近侍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下意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