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间笼房里坐了片刻,张晋很快就从系统里获取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偷渡客,刚刚来香江半个月,居住在九龙城寨的一间笼房里,没有正式工作,只是靠打散工维持生活。
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张晋就准备下床,从对面的窗户高度来看,自己应该是在上铺,谁知他刚伸出脚就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圆碌碌的硬东西。
“阿晋,不用每次起床都要踩我一头吧?”一个委屈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张晋侧着身子半探头出去,就看到一个年轻人正双手拍着头发,应该就是他不小心踩到的那个人,脑海里冒出了对方的名字,“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下次不会了。”
“信你个鬼,你每次都这么说。”年轻人抬头露出一张憨厚中略带英俊的脸庞。
“……”张晋看着这名叫阿友的年轻人,心说朋友你长得很眼熟啊。
下床随便洗漱一番,又喝了一碗能照出脸面的稀粥后,张晋穿着背心旧衬衫跟阿友一起出门开工。
此时天色刚亮,两人站在走廊上抬头看着城寨楼顶的方向,一抹朝光落在灰墙上,看上去十分温暖。
“包租婆真没人性,天刚亮就让我们起床开工。”张晋说道。
阿友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房门,提醒道:“喂,收声啦,小心被包租婆听到。走啦走啦,早点起床才有工可以开嘛!”
张晋一边下楼一边问道:“阿友,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你贵姓啊?”
“什么贵不贵的,我跟你一样,也姓张。”
“姓张?那你全名叫什么?”
“张水友。”
“……”张晋愣了一下,“你说的是河水的水,还是学习的学?”
“当然是河水的水啦,我是闽南人,自小在海边长大,我老爸老妈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希望我能出海平安。”阿友笑道。
张晋听闻九龙城寨地形地势复杂,胡同暗巷纵横交错,各种违章搭建比起后世的城中村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当他身临其境来到此处时,才真实的感受到这座城寨的杂乱无章。
有时候明明是一条向下的楼梯,走着走着就会发现竟然来到了楼顶。有时候一条没有前路的死胡同,翻过铁门之后才发现柳暗花明。
居住在这里的人除了穷苦的平民,就是那些偷渡客、杀人犯、毒贩之类的人,因此也产生了不少粉档、赌档、鸡档、狗肉档在这里开枝散叶,越做越大。
哗啦!
一盆水突然从天而降,洒在两人右边的空地上。
“有没有搞错,泼水时看着点,下边有人的!”阿友不满地抬头冲楼上喊道。
回应他的是一句:“扑你阿母!”
“真是过分!比我老家乡下的阿婆都不如,一点礼数都没有。”
“行了吧,住在城寨里的人连活着都很辛苦了,你还指望他们讲什么礼数?”张晋说道。
阿友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有些兴奋地说道:“喂,阿晋,我昨晚听说今天挑水工要重新挑人选,我们赶紧去吧,要是能选上就算是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了。”
“我知道你想什么,挑水工这么有前途的工作,争的人肯定多得像地上的蟑螂,怎么可能轮到我们呢?”张晋摇摇头,“还是老老实实到工地开工吧。”
“说的也是啊,我们一没钱二没关系,好事情都轮不到我们。”阿友叹了口气。
前边角落里,两个人正对着地上的人拳打脚踢,边打边骂:“还钱!什么时候还钱?”
“饶命啊,有钱我一定还……”
“我大哥说了,你要是再不还钱,就拉你女儿去接客!”
“别看了,走吧,不要惹麻烦。”
张晋看了一会儿,就被阿友拉走了,两人脚下不停,并没有半点救人的意思。在九龙城寨,这种事情每天都发生,高利贷、烂赌客,管都管不过来。
就算你想管,可人家烂赌客也不一定承你的情,甚至有可能骂你多管闲事,因为烂赌客宁愿被打一顿也不愿意得罪了高利贷而被多加利息。
好人不一定有好报,这就是九龙城寨!
在这里生存的第一要点就是不要多管闲事,香江的法律管不到这里,这里唯一的秩序就是来自地下江湖的丛林法则。
两人在城寨里穿街过巷,很快就走出了错综复杂如同迷宫的九龙城寨,来到外边准备前往附近的建筑工地开工。
张晋回头望了一下九龙城寨,此时城寨楼屋还不算高,比起七十年代中期香江地产商进入九龙城寨将寮屋改建成高楼,使得城寨真正进入暗无天日的时代,无论白天黑夜都要开灯点蜡烛,人口密度全世界最高。如今只是六三年,情况要好得多。
但即便是现在,九龙城寨那股阴暗逼仄的感觉也足以让人感到难受。
也不知道伍世豪和他的兄弟们现在在做什么,大家都住在城寨里什么时候能见个面呢?
前边的阿友回过头:“走啦,想什么呢,再不加紧脚步,去晚了就轮不到我们开工了。”
张晋回过头,笑了笑:“阿友,你想不想出人头地?”
阿友说道:“当然想了,不想的话我大老远从闽南跑来香江做什么!不过在此之前,我拜托你老人家挪挪脚步,我不想因为迟到开不了工没饭吃,今晚还被包租婆赶去睡大街,跟那些骨瘦如柴的道友混在一起啊!”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张晋每天都和阿友一起去工地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