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今日上元节,不和朋友们出去玩一玩么?”
听见门外传来轻轻叩门的声音,然后是自己母亲温柔的话语声。陶阳浑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屋子里,看了一整日的书了。
窗外的天色已晚,华灯初上。
陶阳这才恍然想起来,今天是白锦儿说要将裘敬兰送走的日子。
陶阳事先是和白锦儿说过,要她在成功将裘敬兰送到自己联系好的那户人家之后,便来陶家寻自己,和自己说一声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到现在还是没听到小厮报门的声音,
少年的心不由得沉了沉。
“阿娘呢,要和阿爷出去观灯了吗?”
虽然如此,陶阳在面对陶金氏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容。
“是啊,”
美妇人脸上露出一丝嗔怪,
“你阿爷也真是的,你说我们都三个孩子的父母了,年纪也一大把,还非要做这些轻浮之事。我说今年国丧,灯节想必不怎么热闹,不如在家中待着歇息,不防你肚子饿了或是着急要什么东西,”
“可你阿爷却说什么,”
“上元赏灯是给我每年的承诺,绝不可违背的。”
“这不,”
说着,妇人抬起自己的手袖,
“逼着我换上了新做的袍子,非要带我出去赏灯。有事啊,我真是拿你阿爷无甚办法。”
陶阳听着自己母亲的抱怨,嘴角的笑容却愈发的灿烂了。
“阿爷这不是对阿娘的补偿么?毕竟平日里阿爷忙于公务,没有什么时间陪伴阿娘。好不容易放了年假,”
“阿爷自然是不想要我这个多余的小鬼,亘在你们中间的。”
“胡说什么,”
听见自己儿子略带调侃的语气,陶金氏的老脸不由得一红。
“你怎么就是多余的了,你可是我辛辛苦苦生养的孩子,要是叫我挑啊,”
“你阿爷才是那个多余的人呢。”
“哈哈哈阿娘,这话要是叫阿爷听到,他怕是要伤心了。”
“你阿爷这人,”不知道想到什么,陶金氏也跟着陶阳一起笑了起来。她的神情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嘴角噙着的笑温暖异常,还带着一丝丝的甜蜜。
“自大我认识他的时候,就这么油嘴滑舌。当时我阿爷,就是你外祖父,可是十分敲他不上呢,总觉得如此轻佻随便之人,定是不值得托付终身的,”
“后来还是我实在怜他一片真心,在嫁进了他们陶家,给他做了夫人。”
正如陶金氏自己说的,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四十多岁的人了,但是在想起年轻时候的故事,却依旧历历在目。
陶阳看着母亲这副幸福的模样,心中自然也是觉得十分感动的。
但是,
“可是,”
少年有些不合时宜,又有些太合时宜地开口说话:
“阿娘。”
“阿爷和我说的是,当年,是你倾心于他不可自拔,沉浸于他的翩翩风度,主动上门求媒的。”
陶金氏:?
“好啊这死人,”
“一天到晚和孩子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呢!”
看着陶金氏气冲冲地从自己屋子里出去,陶阳的笑容有些无奈又有些,幸灾乐祸。
......
今年的上元节虽说是处于国丧其间,但毕竟是大唐人民期待了一年的节日。因此只是取消惯例的歌舞和花楼游行,其余的诸如灯会,却是准许保留的。
陶阳穿梭于来往观灯的人群之中,
从居正坊出发,
朝清云坊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