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飞奔,疾风吹拂。大风从脸上刮过,吹『乱』了鬓边碎发。
身下的马背将侧坐的她颠来颠去,沈珠曦害怕地闭紧双眼,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李鹜的衣襟。
李鹜的声音夹着凌厉的风声,响彻在她的耳畔。
“沈呆瓜,你不睁眼看看你相公现在的地盘?”
“我不看!”沈珠曦又气又怕,连声音都变了。
“沈呆瓜,你不睁眼看看?别人都在对你指指点点呢。”
沈珠曦惊慌地把脸埋进李鹜怀里:“还不都怪你!”
“他们指着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清楚,要不你睁眼看看,他们在叽叽呱呱什么?”
随着李鹜的话语,沈珠曦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可怕的画面,许多人指着马上的他们指指点点,一脸厌恶和鄙夷。
“你真不看看?你一定猜不到你会看到什么。”
沈珠曦经不起李鹜再三怂恿和诱『惑』,终于战战兢兢地睁开了双眼。
预想中的画面没有映入眼帘。
官署大道上畅通无阻,两旁林荫连绵,路上唯一一个穿长衫的文人退到路边,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们疾驰而过,并无指指点点,更无议论纷纷。
前方人声鼎沸,一面六七阶高的石梯出现在他们面前。
李鹜重重夹起马肚:“驾!”
枣红『色』的大马加速向石阶冲去,沈珠曦不禁闭上了眼,再次把脸埋进李鹜怀里。
“呆瓜,睁眼!”
李鹜一声大喝,沈珠曦虽然不情愿,眼睛却听话地睁开了一条缝。
骏马扬起前蹄,高高跃起,直接一个飞跃,跳上了石阶上的平台!
片刻之后,骏马冲进偌大的广场。
一支正在『操』练的百人队伍陆续停下了奔跑的脚步,目瞪口呆地看着从身后追上来的快马。
沈珠曦顶着上百个男人的目光,脸『色』通红,羞愤欲绝,只想钻入哪条地缝里消失不见。
偏偏站在队伍前头的李鹍还要跳出来,欢快地挥舞起两只粗壮的手臂:
“猪猪!猪猪!”
飞奔的骏马快速接近队伍,李鹜牢牢握着缰绳,大声道:“最后到终点的三十人今晚倒全驻所的马桶!”
李鹜话音未落,队伍哗然,机灵的军士已经开始朝终点狂奔,落后一步的,也赶忙甩开双腿穷追猛赶。
李鹊一边快速超过前面的队友,一边游刃有余地回头朝沈珠曦喊道:“嫂子,小弟先行一步,一会再来问好!”
李鹜轻轻甩了甩缰绳,骏马用四只蹄子不紧不慢跟在累得呼哧呼哧的队伍身后。
李鹜骑在马上,优哉游哉,不时叫出某人的名字阴阳怪气两句,是真正的坐着说话不腰疼。
“朱老三,今天又是你跑最后,老子要是山匪,你的脑袋已经被一刀子砍下了。”
“张大富,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有几斤几两,你缀后边干什么呢?留着力气想今晚去偷鸡?”
他每点出一个人的名字,那人就会红着脸加快脚步。
有李鹜亲自监督,队伍的士气和速度有了肉眼可见的提升。
看着这些男人的后背,而不是迎着他们直勾勾的视线,沈珠曦的勇气渐渐回到身上。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尘土飞扬的环境,视线最终还是回到了这百来个奋力奔跑的男人身上。
“你们每天都这么跑?”她忍不住道。
“要是每天都跑,他们会养出这一身肥膘?”李鹜没好气道,“这才跑了三天,他们就哭爹喊娘的——连京城里的废物子弟都不如!”
李鹜越说越气,冲跑在前面的军士大喊道:“连京城里的纨绔子弟都绑着沙袋练字,你们有什么资格不努力?!你们投胎比不上人家,难道连努力也要输给别人吗?!”
李鹜的叫骂声下,队伍又往前跑出了些许。
沈珠曦心虚地缩了缩肩膀。
希望李鹜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知道真相。
绕着空『荡』『荡』的广场骑马跑了五圈后,累的满脸通红,浑身大汗的男人接二连三地在终点倒了下来,那些没倒下的,不是扑向倒下的人,就是捂着腰上的荷包,警惕地张望四周。
李鹜骑在马上,神『色』淡定地看着抢劫行为在眼前正大光明上演。
“……他们这是?”沈珠曦惊讶道。
“大哥给了他们一人一个荷包。”
气喘吁吁的李鹊走了过来,解下腰间的荷包,递给马上的沈珠曦。
沈珠曦接过一看,这深蓝『色』的荷包针脚细密,走线流畅,用的虽是便宜粗布,但胜在结实耐用。荷包底部有些凹凸不平,她拿起来一看,底部用浅一个『色』的棉线绣着一个僵硬板正的“鸭”字。
制作者是谁,昭然若揭。
沈珠曦十分怀疑,他是想不起鹜字的写法,才退而求其次,绣了个同义的鸭字。
“每日『操』练结束时,还保留着这个荷包的人可以在大哥那里领到军饷外的十五个铜板,失去荷包的人则会没有夕食,还要帮着收拾全驻所饭后的残局。”
李鹊解说完毕,李鹜在她身后得意开口:“老子每天要做的事一大堆,没时间天天盯着他们,就让他们互相盯着,警醒的有奖励,粗心大意的就受惩——刷马桶总比见了土匪被一刀捅穿来得好吧?”
沈珠曦看着眼前累个半死仍要挣扎着起来防备拾荒之手的军士,承认李鹜这法子确实不错。
李鹜先一步跳下马,走到几个瘫软在地的军士身旁,一脚一个,踢了上去。
“起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