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们拉着唐修远说话,唐定元则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将带回来的东西整理好。这次他特地请假回家也不单单只是要和家里人一同庆生,他还要把春夏初秋的薄衫拿回来,然后收拾几件厚实的里衣拿到书院去。
七年前,唐定元和卢家大房的两个孩子一块去十里铺徐秀才那里念书,老大卢宝金当年已经十二岁了,徐秀才说他没什么念书的天赋,只教了他一年,就让他回家了,这些年卢老大已经开始教授长子骟猪的技巧和屠宰牲畜的方法,平日里都让他跟在自己身后帮忙。
三年前,家里给卢宝金说了一门亲事,新媳妇何氏是卢苗氏这个祖母选的,性格利落爽快,除了江白娥有些不太满意外,家里其孩子都很喜欢这个大大方方的嫂子。
去年,何氏生了一个女儿,取名长乐,家里人习惯喊她大姐儿,是家里现在最小的孩子。今天何氏的父亲过寿,卢宝金陪着媳妇闺女回何家吃酒去了,不然这个时候应该能看到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大姐儿了。
卢宝银和大哥一样,没什么念书的天赋,在上了几年学,认了一些字后也不再念下去了,这两年,他跟着三叔卢家厚学些侍弄庄稼的知识,将来也准备做个农家汉了。
唐定元在徐秀才那里念了三年书,在他十二岁生辰前,徐秀才举荐他去考天下书院。
李朝共有一百七十二间天下书院,是天子所开,每所书院每年招收的学生有限,且对年龄有极高限制,超过十五岁就不能参与入学考试,能考中天下书院的无一例外都是天资卓绝之人,对于很多人而言,考入天下书院,几乎等同于有了功名。
想当初在三档口村人眼中已经极为优秀的唐秀才也不曾考入天下书院,因此村里人越发觉得唐定元将来是会有大出息的,卢家人同样这样认为,再加上天下书院免除了学生的束脩,在那里读书只需要自己承担笔墨纸砚、每季一套新院服的开销罢了,卢家其他两房的人对家里多养一个孩子也不再有太多怨言了。
除了唐定元外,卢家三房的宝铁也早就到了读书的年纪,和几个哥哥一样,师从邻村的徐秀才,不过卢宝铁的资质普通,估计再读几年书,也要回家干活了。
这一辈里,也就二房的卢宝书还不到读书的年纪,唐定元倒是时常给这个未来小舅子开小灶,不过那小憨憨也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总想着出去玩,没个定性,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念书的资质。
唐定元将包袱里已经洗干净的薄衫放到衣柜里,因为学院的院服袖摆太长,抬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放在包袱里的簪子。
“啪——”的一声簪子掉落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到衣柜底下的缝隙里。
唐定元屈膝蹲在地上,将脸贴近地面,微眯着眼睛看到了已经滚到最里面的簪子,他想要伸手去掏,可是柜子底下的缝隙太债,恐怕只有小女孩纤细的胳膊可以探伸进去。
他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只能起身推动衣柜,想要把衣柜暂时移开,好取出那根簪子。
费了点力气,衣柜终是被移开了,唐定元弯腰捡起那根命运多舛的簪子,正当他准备将衣柜移回原位的时候,发现了簪子附近的地面上有一块松动的石砖。
衣柜底下是平时打扫最容易忽视的死角,早就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可是很奇怪,石砖以及它距离衣柜外沿的那一段却十分干净。
就好像一直有人从那个角度伸手去掏那块石头似的,因此这一块上的灰尘才会少于其他位置。
唐定元好奇地将那块石头拿了起来,石砖的厚度远远小于正常砖块,下面掏空的位置被放了一个小木盒,唐定元打开木盒的盖子,里面居然是许许多多零碎的银子和几串被红线串起来的铜钱,最底下还压着两张面值二十两的银票。
这些东西加起来,起码也得有六七十两了,这可不是什么小数字。
这样一笔钱怎么会放在他的房间里?唐定元皱了皱眉,他可以肯定这笔钱不是自己藏起来的,可不是他,还会有谁呢?
二老先排除了,大房和三房的人也不可能把钱藏在他的房间。
二叔二婶不用说,他们根本没能力弄来这些钱,可除了他们,还会有谁呢?
唐定元忽然想起了很久远的一段记忆,那个时候,二婶从房间里翻出了两个藏钱窝点,一个二叔认下了,还有一个二叔却一直不肯承认,当时二婶认定他撒谎了,就连唐定元也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那个时候,二叔真的没有撒谎呢?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了。
她不敢将银子藏在二叔二婶的房间里,她自己的房间也不安全,因为二婶时常会帮她打扫,自从有过几次搜出二叔私房钱的经历后,二婶就迷上了打扫房间这个工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一场彻底的全屋清扫,让那些可以藏钱的小角落无所遁形。
他的房间就不一样了,二婶要避嫌,几乎从不进入他的房间,而且他常年在书院念书,放假回家的时间很少,把钱藏在他的房间里,绝对是最安全的。
至于这些钱的来源,想到大堂姐和她的亲密就完全能够解释了。
“呵。”
唐定元笑了笑,无奈的将那些银子放回石砖底下,然后又将木柜搬回原处。
以前只知道她馋,没想到除了馋以外那还是个小财迷。
她可能隔三差五就要把这个小盒子挖出来清点一番自己的资产,然后哧哧哧笑的跟一个囤满粮食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