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从未见过面的蔡京,蔡鞗心下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在人群中,看着他人指指点点,心下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谁又能想到,偏偏是眼前捂耳朵的稚子小儿让光明教吃了个偌大的亏。
学堂正式开业,房门外指指点点,除了绿桃在身边扭捏不敢抬头,一帮学堂先生没一个出现在房门外,面对所有人讥讽嘲笑,蔡鞗也不恼怒,鞭炮放罢,自顾自背着小手走入学堂内,而在颇大庭院中,正有数十少年童生挺直身子等待。
看着老寨送来的孩儿军预备役,见他们一个个脸上的冷漠,蔡鞗心下又是一阵感慨,他不知道老寨是如何训练的,一个个冷漠无一丝生气,与他身边的死士随从一般无二的冰冷。
默默看着眼前第一批学员,又瞥了眼不远处一干头发花白老者,一阵沉默……
“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杭州讲武小学堂的第一批童生学子。”
“俗话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但是,外敌侵入烧杀抢掠时,人人不当兵,谁来护国?谁来守护身后无数良善百姓?”
“國者,四方域,兵者,刃也,卒者,敢死之士,守国护四方域者,持兵刃之卒。”
蔡鞗一一看向高矮不一弟子学生,在这一刻,他们就是自己的学生,看着青涩又冷漠表情,心下一叹,又勉强振作精神。
“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当他想将横渠四句说了出来激励,突然发现那是文人志向,想要挑些武人志向话语时,心下没由来一阵失落,这是个武人尴尬的年代,任何激励都显得如此空洞、无力,如此的毫无任何意义。
一阵沉默……
“自商周,自始皇一统六合后,幽燕便是我中原汉家儿郎之土,期间虽有魏晋胡人之乱,终被盛唐一统,今我大宋国立国百余年,仍未取回北方失土。”
“大宋朝之富庶堪称历朝之最,大宋朝兵利甲坚远胜他人,大宋朝拥兵一百二十万……至今未有取回失土——”
……
“文人可治国安邦,文人可理政富民,独独不能开疆扩土!”
蔡鞗心下一阵冷哼不屑,什么中原无马吃亏,难道大明朝太祖自江南一统天下时不吃亏了?
脑中纷乱杂陈,想要怒吼骂娘,理智却告诉他不可乱来,可还是难以压抑住怒火与不满。
“文人百余年夺不回失土,我希望……你们夺回故土!”
……
说了再多,当大宋朝军卒脸上还要刺字时,一切都是如此的虚伪与空洞。
杭州招收不到任何童子入学,即使乞儿都不愿麻烦粘身,第一批入学的童生是寨子从福州、泉州等地收养的乞儿,是用来培养孩儿军死士的,个个显得冷漠无一丝生气,看着他们,蔡鞗心下不是很满意,可他也只有这些可以教授的学生。
临近午时,围观看笑话的百姓才散去,学堂也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一开始时,蔡鞗想着创办一家“文武并重、百工并重”综合学堂,大宋朝是个开放度很高的国家,因支出较大,为了保证税赋的足额征收,并不禁止百姓贩卖经商,甚至大力支持。蔡京名声较臭,蔡鞗也从未想过一开始时会有多少多少童子入学,但他还是希望街面上乞讨流浪的乞儿们可以进入学堂,是否能登科入仕不提,最少也要学会些工匠手艺,在这世道活下去,不再是个乞儿。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残酷的,根本没人愿意入学,在所有人讥讽不屑中,杭州讲武小学堂正式挂起了匾额,没人会在乎一个稚子小儿置办的学堂,更何况还是注定毫无前途的“讲武”学堂。
嘴里说着不在乎他人的讥讽,不在乎他人眼中的不屑,心下还是失落难受。
蔡鞗因学堂现状而情绪低落,很怪异的是老寨送来的半大少年,他们好像并未受到丝毫影响,依然他说着什么就做着什么,冷漠冰冷的跟块毫无生气的石头。
蔡鞗有自己独立的小院,距离学堂也很近,或许是白日里学堂挂牌太过劳累,早早的便已睡下。
天色未明,蔡鞗迷迷糊糊察觉了动静,黑暗中隐隐看到绿桃正掀开被子一角,看着模样是要起床,很快,绿桃也看到了他坐起身来。
“少爷是要起夜吗?”
蔡鞗伸手摸索自己衣物,笑道:“不是起夜,是要为人师表。”
绿桃知道他有早起跑步习惯,只是要晚上半个时辰,见他起身,以为是被尿憋的,要起夜撒尿,听了这话语,又看向屋外的黑暗,犹豫着要劝解……
“讲武小学堂……咱们大宋朝武人俸禄不错,地位却极为尴尬,‘好男儿’们对咱们的学堂自是不屑一顾,别人看轻了咱们,咱们却不能自个看轻了自个,越是瞧不起,越是要证明给他们看,少爷可不是银杆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绿桃即使再如何神经粗大,也知道学堂在他人嘴里是如何的不堪,听着话语,默默起身点亮烛火,帮着穿戴衣物。
此时的天气较冷,在房内时尚不觉得如何,刚打开房门,一股寒气迎面扑来,让人精神一振。
“呼……哈——”
深深吸了口气,用力张开双臂,大大做了个扩胸,抬眼看到十七正怀抱着腰刀,依靠着阁廊廊柱看来。
“你不用每日守在门外,也没人敢打上了太师府。”
看着他身上白霜印记,心知眼前汉子又在门外守了一夜,一阵摇头坐在栏杆上。
“老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