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一进门,就被一道震耳欲聋的喊声吓了一跳。
“姜沛灵,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瞧病的功夫不深,偷药本事倒是不小!你老实说,老夫的蛇皮草果去哪儿了!”
“我…我借走炼药了……”
“放肆!”
祁韶安循声望去,只见姜沛灵低着脑袋站在老郎中面前,而那老郎中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
“姜沛灵,你若是再如此胡闹,我便收了你的银针,给我滚回去碾药去!”
姜沛灵一听要收了自己的命根子,连忙抬头,“师父,徒儿真的没有胡闹!那药……”
“老先生,药是我买走了,今日便是送钱过来。”
祁韶安上前两步,拦住了姜沛灵将说的话。
姜沛灵闻言一怔,“韶安姐,你怎么出来了?”
祁韶安朝她一笑,转头望向老先生,微微欠身:“不知道您说的药材多少银钱?”
老郎中闻言却是一瞪,一把薅住姜沛灵,“你是不是擅自与人诊治了?”
“蛇皮草果乃是大寒之物,入药皆要留上三分谨慎,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人用了?!”
姜沛灵“哎呦”一声,委屈巴巴说道:“那位姐姐风寒入体,又冻了许久,心脉损伤,我下蛇皮草果,让她体内两寒之物相互抵抗,从而激起之前补进的益气……”
“胡闹!”老郎中一下推开她,“你可知如此寒凉之物,会有什么后果!”
姜沛灵愣了愣,沉声回答:“轻则邪气内伏,经血亏虚,重则伤及胞宫,再难生育……”
“你知道还……”
“老先生,此事是我悉知,您切勿责怪于沛灵,而且,家姐现下已经稳定了。”
祁韶安听着那几句锥心之语,心里疼得厉害,但她仍稳了稳情绪,出言拦下了老郎中。
她顿了顿,又道:“我相信沛灵姑娘。”
真正经历了昨夜的死里逃生,她如今最大的心愿,便是让阿久活下来,别无他求。
姜沛灵有些不相信的望着祁韶安,那淡淡的面容,却笃定地说出那句,我相信沛灵姑娘。
她双手攥拳,眨了眨眼,抬头对上老郎中的目光,“师父,这十两银子我担了。”
老郎中哼了一声,“你担了?就你那五六两的赏银?”
姜沛灵登时一噎。
威风了好些年的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穷人。
“不劳二位忧心,既是为家姐治病,药钱自然是由我出。”
祁韶安掏出碎银放在柜台上,没有理会两人,又问道:“只是家姐寻常的药费可否宽上一日,我明日必定还来。”
……
出了济世医馆,祁韶安站在台阶上,有些迷茫。
本想着当了簪子起码能撑上三五日,却不想一下子又被打回了原型。
阿久病重不见好转,药费又如黑窟一般深不见底,她攥着一二两的碎银,终于有一股无力感爬上了她的肩头。
“韶安姐!”姜沛灵几个大跳跑出来,拉住了她的手臂,低声说道:“我这六两银子你先拿着,能撑一天是一天,实在不行,我再去顺上一点。”
祁韶安看着她塞进自己手里的小荷包,咬咬唇,抬眸道:“来日加倍奉还。”
姜沛灵见她收下,终于露出点喜色,她掺上祁韶安的手臂,“韶安姐,我扶你回去吧。”
祁韶安没有拒绝,因为她脑子一直盘旋思索着,如何再去筹钱。
抄书?绣图?
她一一否定,既耗时间,也挣不到什么银钱。
祁韶安面色越来越沉,直到看到客栈里那张空置的琴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