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天溢身姿魁梧,风雪侵不动他,如巍峨高山,雄浑轩昂,他进一步,重岩便退一步,望着他的眼神渴望与厌恶参杂,同她这人一般,光明与黑暗交融,矛盾的很。
晏天溢便停住了脚步,唤她:“阿辞。”
重岩一手紧紧的抓住胳膊,偏过目光,看着那洁白的雪地,冷冷的说道:“别这么唤我。”
两人那么僵持,晏天溢看重岩面貌,果真与她七分相像,心底越发愧疚,重岩自那日舜尤破除封印,见到这人,心底不知为何泛起一阵异样,便有了几分猜测,如今有些事已然明了。
晏归之缓了两口气,说道:“当年我不知道上一代恩怨,让你生了不存在的恨,乃至误入歧途,如今,他站在你面前,不用我说,你也应当晓得他是谁,今日你能来,可见你心中尚存几分清明,晏辞,不要再错下去了。”
晏天溢道:“阿辞,阿爹有愧于你。”
“同阿爹回去,你做的错事,阿爹与你一起承担,你……你让阿爹好好补偿你。”
重岩抓着胳膊的手更紧了些,可就是不看晏天溢。
空中飘起雪花来,一片片被风吹着缓缓下落。
未晞眼眸陡然一缩,抱着晏归之后退,同时喝道:“天溢!”
晏天溢后撤,崖上的人全员警戒。
大地晃动,自晏天溢和重岩之间的雪地中冲出无数胳膊粗细的荆棘,在空中像蛇一样缠绕,一道人影立在荆棘之上,大笑道:“好一派慈父作风。”
桑娆兽瞳探出,杀意凛然,被晏杜若死死拉住。
晏天溢眸中盛着冷怒,道:“舜尤!”
荆棘缩回雪地之中,舜尤落到重岩身旁,一手落在她肩上,说道:“重岩可是我的好弟子,怎能让你们给带回去。”
晏天溢怒意更甚,他怒骂道:“当初若不是你,我女儿怎会踏上歪路,舜尤,奸
恶匹夫,老子能封印你一次,就能封印你第二次,到时候休想再见天日!”
舜尤只是笑,从重岩左边走到重岩右边,声音淳厚,笑说:“当初是重岩说的话弄混了我,我才以为晏天阙就是她阿爹,不算骗她,毕竟贪狼……”
舜尤看了眼晏天溢和未晞,说:“狡猾虚伪,多的是。”
晏天溢道:“你休想再蛊惑我女儿!”
舜尤摊手,道:“看看!看看!我还没说什么,你急什么,莫不是心虚?”
舜尤双手搭在重岩肩上,俯在她耳旁,说:“便是师父弄错了人,其他的师父可没弄错。”
“晏老四,你休急,今日未晞也在,咱们当面对峙,休说我作谎。”
“重岩,你可见过你娘亲带着你阿爹的狼牙,你再瞧瞧未晞,是否与你阿娘相像。”
舜尤又问晏天溢,说道:“晏天溢,你可与你人界那相好成过婚,你在妖界同我以死相拼,好个铁骨铮铮,可想过人界那姑娘失了贞操,独身一人,如何过活?”
晏天溢直指舜尤,脖子通红,骂道:“舜尤,休要污言辱我二嫂!”
重岩眸子一暗,舜尤眼中精光一闪,笑道:“还不承认你对你二嫂有非分之想。”
晏天溢道:“无耻小人,你给我住口!老子承认倾心过二嫂,贪狼皆知,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事,老子年轻时是犯过错,从没有想过逃避,我是对不起重玉,对不起我女儿,我在尽我所能偿还,只是个人恩义在后,家族安危在前,若非是你在妖界为非作歹,我为何要舍了她,与你以死相拼!”
舜尤道:“你口口声声说偿还你女儿,便是这般偿还。”
舜尤看向晏归之,晏归之被未晞护着,大抵是母亲护崽的本能,平日里沉稳淡然的未晞此刻浑身紧绷,兽眸直竖,对舜尤的试探敌意十足。
舜尤眼中兴味更浓,他道:“重岩与你们不是一路人。”
舜尤抚了抚重岩的脑袋,重岩没有躲,舜尤说:“重岩是半妖,我也是半妖,我们这边才是半妖的家,她的归所在我这里。你们贪狼,十足的伪善。”
“口口声声带她回家。”舜尤嗤笑一声,“当年晏天阙带着她入了妖界,为何不直接带她回贪狼?而是放在木狼族里养着,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贪狼族规第一条,便是族人不得与凡人成婚育子。”
“对半妖的敌意可见一斑,如何今日要带她回妖界,可不是想断本座一臂,图她手中是非镜。”
“你放屁!当初此条族规还不是因你而起!”
舜尤摇摇头,道:“你带她回去,以贪狼刑罚之重,她回去焉有命在,贪狼一族哪个又愿意真心接纳她,你让她回去做什么,面对万人唾骂,还是送上一条命,再堕轮回?你是觉着她这条命你给,你便能肆意取了?”
“你不知道她出生,没教过她,只给了她半妖的身份,让她在人界受难,在妖界受辱,有什么资格以她父亲的身份自居,本座教导她一百年,都不敢说让她去死这话!”
晏天溢道:“你……”
晏归之喝止道:“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