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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府里一片混乱。
衣飞石谈淡一句“安息”,不止催熟了朱先文种植的福慧资粮,也轰开了阴庭大门。
一道金光从天上落下,直贯九幽。
“天子口谕!”
“谁接到天子口谕了?!”
“天子降下什么口谕
……
地狱十九层。
一只黑猫烦躁地蹲在年轻僧人的身边,没好气地说:“真会搞事情。”
年轻僧人长眉大眼,头发剃得光溜溜的,沉浸在修行入悟的状态中,根本不搭理。
“我上去看看。”黑猫在蒲团前留下一朵新鲜的红莲,倏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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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有态度之后,事情办起来很快。
越厅专案组入驻宁市,朱警官的案子很快就进入侦讯阶段。
与此同时发生联动的是山涧那边的涉毒案子,越厅决定调查朱警官死亡的公告发布之后,花锦天和昆仑就被放了出来——官方说法是,查实涉毒案件和他们俩没关系,自然就放出来了。
失去了太子的支持,孙家组织的攻势全线溃败。在宁市里,孙家的招牌也不好使了。
倒不至于出现墙倒众人推的情形,孙家毕竟是徐先生的母家,这堵墙是否真倒了,目前还说不清楚。然而,肯对孙家雪中送炭跟着膛浑水的自然是一个都没了。
谢茂在宁市待了快一个星期,《武侯传》剧组还没杀青,便和衣飞石分两头行事,他回山涧继续拍戏,衣飞石留下盯调查组。名义上如此安排,实际上晚上衣飞石依然去山涧的酒店陪谢茂休息。
侦讯工作进行得不算很顺利。
艾志恒自首指认孙兴虎教唆买凶,可他拿不出任何证据。
据艾志恒所说,孙兴虎是在喝酒时吩咐他去买凶,二人私下喝酒,身边没有第三者。而且,艾志恒也不可能故意录音留存证据,充作以防万一的手段。
撞死朱警官的司机是艾志恒物色来的,划给司机的钱也是从艾志恒的海外账户上走的,司机和孙兴虎完全不认识设接触过。艾志恒实在没办法,说自己海外账户是孙兴虎帮忙开的,可他那个账户开了八年之久,进进出出无数笔钱,根本无法证明账户是为了买凶而开设。
哪怕全世界都知道是孙兴虎支使艾志恒买凶撞死了朱警官,然而,没有证据,拿孙兴虎毫无办法。
这夜衣飞石照例回了山涧影城,恰好遇见谢茂又忽悠延嗣清平出门。
“也不至于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哪儿有那么多意外等着你?不去唱歌,也可以喝喝酒,听听音乐。隔壁街新开了一家电影院,反正晚上没什么事,你和天天去看看电影……”谢茂对延嗣清平也还算耐心,反正衣飞石没回来,他和虫子多聊两句,鼓励虫子融入新世界。
衣飞石进来时用了身份x改扮模样,延嗣清平给他开门,谢茂就不理虫子了,满脸含笑望着衣飞石:“回来了。快坐,我给你留了份炙小羊……”
延嗣清平很熟练地服侍二人吃晚饭,也就是在一旁添个汤递个擦手毛巾。
因为,和谢朝时一样,谢茂喜欢亲自照顾衣飞石吃饭。
在谢朝时,常常是衣飞石下了差回太极殿,谢茂就让宫奴们端饭上来,吃了饭,休息洗漱,聊天消遣。现在也是谢茂先回酒店,衣飞石在宁市待到天黑回了酒店才悄悄回来——他回来的方式比较特殊,来去迅速,为了掩人耳目只能悄悄地出入——这样一来,倒像是谢朝时的生活模式了。
不能和从前那样时时刻刻待在一起,初时有些不习惯。习惯了之后,谢茂的感觉反而更好了。
因为,太像谢朝时候了。有一种时空交错的迷幻错觉。
不管谢茂是否承认,在谢朝时他对衣飞石的感情虽有惶恐疑虑不确定,但那是他们最美好的时光。衣飞石一心一意地爱慕着他,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欺瞒与伤害,也没有自我认知上的困惑与迷茫。
谢茂历来不是爱幻想的性子,有时也忍不住想,如果他只是皇帝,衣飞石只是襄国公,压根儿没有什么君上、阴天子,那该有多好啊?他们俩就开开心心地生活在这个古老的时代,慢慢地修行,慢慢地成圣,直到天地毁灭那一日。
可惜,这世上最遗憾唏嘘的两个字,就是“如果”。
衣飞石将一顿饭吃完,宁市那边最新的侦讯情况也一五一十告诉谢茂了:“艾志恒没有证据。”
谢茂和衣飞石都是从皇权至上的谢朝来的,多余众人皆知的犯罪,证据嘛,皇帝上官示意了一下,总有下面人去“填补”。甚至于谢茂经常有不过堂不审问直接弄死的暴君操作。
这种操作在目前的法治社会当然行不通。是,都知道是葫少教唆犯罪,可是,没证据就不能定罪。到目前为止,调查组甚至还没有去传唤孙兴虎配合调查。
网络上罕见的没有封口,各方面对这个案子的讨论热度一直很高,浑水摸鱼带节奏的也不少,就有人问了,怎么没听说孙少爷什么事儿啊上书房都打伴读不打皇子懂不懂?
谢茂原本就是有主意的,照例询问衣飞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