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见容舜垂手站着等挨训的老实模样就想笑,那边铠铠还没心没肺地带着刘奕、傀儡打联机游戏呢,八竿子打不着的容舜反倒战战兢兢,愣是在徐以方的房门口站了几个小时。
“这边的事,做起来是不是就有些力不从心了?”谢茂指了指身边的沙发,让容舜坐下。
容舜在特事办履职时间已经不短了,然而,真真正正踏入隐盟的小圈子,今天才是第一次。
青城山是华夏名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游人如织,隐盟的惊蛰小市就隐在青城山上,数百号人进进出出,丝毫没有引起世俗注意,这一种玄妙的手段,特事办中也闻所未闻。
不少隐盟世家的弟子都选择从特事办入世,下山历练直接就在特事办领任务,不往特事办走一遭,师门家族根本不准许出师,还有许多隐盟弟子为了特事办的任务不惜生死……凡此种种,都给了特事办的普通人一种错觉,觉得隐盟对特事办就算有保留也很有限,双方合作似乎很愉快?
容舜也是此等偏见的受害者。
直到今天见识了惊蛰小市,见到隐盟完全不同于世俗的社交圈子,他才发觉,隐盟从未真正入世。
这帮修士有着完全独立于世俗的社交方式,哪怕他们白天在特事办和主食们称兄道弟,也从没有任何一人肯主动说起隐盟的真貌。隐盟,真真正正是隐匿起来彼此心照不宣的盟约、盟友。
容舜待在特事办那个世俗中修士最多的单位里,也完全不曾接触隐盟的真相。
连宿贞都从未提过隐盟之事。
——不在一个世界,仙道俗道彼此无法理解,又何必提及?
“惭愧。”容舜再次为自己学不会山川咒术赧颜。
别的人可以推说,这是两个世界,我根本不必理会隐盟的圈子,容舜推不掉。
如今存世的顶级豪门哪家没有隐盟世家在背后坐镇?宿贞解心禁之前,容家一直找不到强有力的助力,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艰难。宿贞解禁之后,容舜就更麻烦了。亲爸爸是鬼修,亲妈是已故特事办主任,养母是昔年搞风搞雨的青盟首座,当初自己哭着喊着拜的老鬼师父打算继续去隐盟搞事情……
除非容舜抛弃现在所有的亲人、朋友,生活,事业,连带着容家的一切都撒手不管,和爷爷奶奶断绝关系,只带着童画宅家里混吃等死,否则,他就必须得面对隐盟的一切。
“我知道你觉得铠铠做得不对。”谢茂一边说,一边剥从旧茶寮捎回的盐水花生。
他剥花生的计划也很有趣,一颗花生剥开,里边若是两颗花生米,他留一颗在碟子里,吃掉一颗。剥出来若是三颗花生米,他就吃掉两颗。总而言之,碟子里要留下一颗——
碟子里积攒的花生米自然没有容舜的份儿,是谢茂刻意留给衣飞石的。
“你打不过铠铠。”谢茂很残酷地说。
衣飞石送了龙咎回来,恰好听见这句话。心想,您这不是欺负人么?
铠铠是衣飞石的附灵,看着年纪小,正经几千年的老狐狸,容舜才几岁?别说容舜了,如今铠铠得了谢茂用天材地宝祭炼出的那具无垢神体,几个宿贞加起来都不是铠铠的对手。神魂虚弱的衣飞石哪怕有了容苏苏几千年功力,若非主魂对附灵的镇压克制,他想打铠铠都嫌费劲。
“被盛天龙摔断骨头的几个修士本是受害者。今日若没有龙咎出面缓颊说情,你猜猜这几个受害者会是什么下场?”谢茂见衣飞石回来了,连忙招呼他过来坐,把剥好花生米的碟子塞给他。
谢茂教徒弟,衣飞石不好插嘴,抱着瓷碟子挨着谢茂坐了,一颗一颗数着吃。
隐盟里可没有警察管事,双方斗殴打110也没用。盛天龙年纪小、战斗力强,家世还很强大,他要真把几个“欺负妹妹”的三流修士打成残废,谁会冒着得罪盛家的危险去找他讨公道?
隐盟是个丛林社会。没有法律,没有公平,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新古时代不是很流行一句话么?软弱的正义毫无意义。”
“你从小到大都是保护者,你将所有人都保护得很好,包括所有你认识或不认识的无辜者。”
“那边你能照顾得很好,这边呢?”
谢茂两句话就戳中了容舜的软肋。如果铠铠行骗的事发生在世俗界,容舜早就把屁股擦干净了,根本不会出现后来市内的混乱斗殴。
容舜原本以为先生是教训他学不会咒术的事,起身就要道歉。
“你坐。”谢茂正给衣飞石分花生呢,见状口吻略微不耐,“我和你说话的时候,不要动不动就起身插嘴。你瞧着我挺缺你说那两句‘惭愧’‘愚钝’是吧”
那您可真没客气。容舜只好坐回来。
谢茂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个手写装订本,封皮上空白一片,放在茶几上。
“里边记录了几个常用的祷术。你修行不能入门也没关系,好好把这几个祷术练熟。前面几个咒文是向我求借力量,后面几个是向你老师借力。道术讲究的是同气相求,你这脾性和我,和你老师,其实都不怎么相像,不过呢,你是亲传弟子,关系亲厚,若有祷求,绝无不应。”谢茂耐着性子讲。
世俗中的一切对容舜而言都太简单了,他几乎不可能遇到挫折。谢茂想让容舜早日学会山川咒术,就必须让他在隐盟中行走。偏偏对修行不能入门的容舜来说,隐盟又太过危险。
衣飞石劝谢茂教容舜些别的功法,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