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谢茂正在前往赤金星驻地的途中。
低调的飞梭在静谧无声的太空中航行,有虫族空天舰队驻扎,整个银河系星域都很消停,没有不经申报随意游荡的星舰,没有潜伏在陨石带伺机打劫的星际海盗,偶尔有自动航行的运输舰沿着设定轨道飞过,也不会注意一艘拥有合法身份的飞梭。
最开始,谢茂所乘坐的飞梭来自空天堡垒,抵达夜莺星外营地之后,更换了身份编码,以夜莺星外营地飞梭的身份抵达天草星,在天草星擦完屁股之后,再次更换身份编码,现在他们这艘飞往赤金星的飞梭,合法身份注册在天草星空天舰队。
太空中的飞行很平稳,锦盒里的白玉如意稳稳当当地放着,没有一丝颠簸。
谢茂把它拿在手里,还记得衣飞石雕琢此物时的认真——给长辈准备礼物,衣飞石一向认真。
当然,长辈之间也有亲疏远近。初到新古时代时,谢茂与衣飞石仓促之间决定跟随容舜进京拜访,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礼物,衣飞石拆了桌子雕了个摆件做礼物,那就绝不能和他给徐以方准备的新年礼物相提并论。
“容自如怎么说?”谢茂的拇指轻轻在白玉如意上摩挲,一点点拆断了容自如与白玉如意的关系。
远在蓝星的容自如狂喷出一口逆血,与本命法宝那股若有若无的联系,彻底断了。
她原本极其焦虑。不知道潜入山门抢夺白玉如意的虫子来自哪方面,她甚至怀疑是自己母亲容苏苏的手笔——母女之间分歧越来越大,容自如在母亲眼里已看不到一丝温柔。
她遭遇袭击时,刚刚被容苏苏压制了修为,她传讯求救,容苏苏也没有赶来。
那几只前来抢夺的虫子带着符纸,强行剥离了她的本命法宝,还掩去了法宝与她的联系。
这一切都很像是容苏苏在背后主使。
然而,现在她和本命法宝的联系彻底断了,她却没有随之重伤。
这让容自如心念陡转,想起了谢祖师。容苏苏无法彻底切断她和本命法宝的联系,更做不到在切断联系之后,保她安然无恙。反倒是照面就收走了白玉如意的谢祖师,他才有这种能力。
延嗣清平在答话之前,将当时情况重新过了一遍,确定地说:“她曾传讯求救,没有别的说辞。”
谢茂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只琉璃盒,揭开盖子,白玉如意就无视了飞梭的重力系统,朝着琉璃盒飘了进去。扣上盖子后,整个琉璃盒都隔绝了重力,白玉如意悬浮其中,被安然收藏。
任务前期,延嗣清平随侍谢茂身畔,遥控指挥。到下手抢夺白玉如意时,惟恐同僚战力不足、机变不够,延嗣清平独自回了蓝星——他就是那个身负重伤、唯一逃出山门的傀儡。
经过再生治疗,延嗣清平折断的刀翼镰爪都已恢复,他绝不会告诉谢茂,他曾经受过重伤。
刀疤从来就不是虫族的功勋荣誉,而是耻辱。强大的虫族不会受伤!强大的虫族只会让对方受伤!
对于延嗣清平的隐瞒,翮弥十三心知肚明,连熟知虫族秉性的陶无极也假装不知道。明知道刚刚恢复的延嗣清平体力不济,也没有谁去慰问他,关怀他。大家都好像不知道延嗣清平受过重伤。
只有谢茂不了解这种风俗,他收好白玉如意之后,问道:“还有多久到赤金星?”
“宇宙时一小时四十三分。”翮弥十三在驾驶舱执役,太空航行不会堵车也不存在会车减速,定速巡航能够将航行时间精确到秒。
“你去疗养舱躺一会儿。”谢茂突然说。
飞梭狭窄的空间里顿时一片死寂,所有虫子都对被点名的延嗣清平心生同情。
为了不暴露自己执行任务时身受重伤的秘密,延嗣清平使用了烈度最大的再生治疗,完完整整地回到了谢茂身边。都以为谢茂忙着做傀儡无暇他顾,虫子们也都理解延嗣清平,对他的受伤闭口不谈,现在可好,谢茂一眼就看出来了。
延嗣清平难堪极了,偏偏谢茂态度温和,让他去休养——并非责怪他能力不足,他能说什么?
他只能默默低头,惭愧地答应:“是。”
陶无极泡好咖啡端来,问谢茂:“您要几份奶几份糖?”
谢茂累得不想说话,将垫在身下的毯子扯开,往身上一覆,闭眼睡了过去。
陶无极讪讪地给自己泡好咖啡。
飞梭是小型战舰,武器装备和弹药库占据了大部分空间,装载战斗虫子的地方就比较小了。这艘飞梭被谢茂征来旅行,运兵仓进行了改造,有沙发茶桌和小厨台,毕竟空间狭小。
怕挤着谢茂睡觉,陶无极喝完咖啡就缩到了地上,背靠着谢茂休息的沙发,认真琢磨魂契纸。
他觉得自己的傀儡做得不如谢祖师那么完美,原因都在魂契纸上。
正琢磨时,谢茂一巴掌怕他后脑勺:“叨叨个屁,闭嘴!”
陶无极委屈极了:“我没有……”
他拉着身边坐得笔直的虫子甲作证:“你说我刚才出声没?要不然我们调监控!”
——作战指挥需要,战舰的每个舱室都有摄像头,这艘被谢茂征用的飞梭当然切断了和指挥部的信号交换,但是,本地视频信号都保存在了硬盘上,飞梭指挥台能够调出。
谢茂闭着眼睛是因为身体太过疲惫,实际上,他也没有睡着,而是在研究时间轴。
听见陶无极一直在耳边叨叨,忍无可忍拍了他一下。谢茂睁眼,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