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宝脱手造成的反噬无法用外科手术机器人治愈,容自如看着被谢茂捏在手心的白玉如意,也不好开口让谢茂还给她。
“山门近在咫尺,请祖师驾临寒舍,稍作歇息。”
容自如拭去嘴角鲜血,“爷爷不在了,我妈妈还活着。”
谢茂有些意外:“你妈妈是……”
“家母讳苏苏。听她老人家说,祖父祖母的婚礼,还是您亲自安排下的。”容自如解释说。
这种感觉还真是微妙。谢茂将白玉如意还给容自如,说:“我去看看她。”
一直到白玉如意入手,容自如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您这边请。”
容自如恭敬地在前边引路,本命法宝地回归让她受损的真元迅速补全。
交谈中,谢茂和容自如一直都在互相试探,法裔传承这事儿作不了假,谢茂交还白玉如意,大抵上就是承认了容自如的身份,对她释放了善意。
容自如在前引路,陶无极与常思源则互相扶持着跟在谢茂身后,延嗣清平缀在最后。
走进荒山之后,钻了一次山洞。洞内清凉湿滑,透着寒气。
一路蜿蜒前行,朝着地底越走越深,一条不知深浅的地下河横在面前。容自如与陶无极都掏出了一条巴掌大的小舟,释放在水中,很快就变成近三米长的小船。
“请祖师上船。”容自如一手拉住小船,姿态十分恭敬。
谢茂在“未来时代”原本很适应男女平等的节奏,在他那段虚伪的记忆里,全民修真,女人只要足够勤恳聪明,战斗力从来就不比男人弱。在谢朝生活了几辈子,他反倒不习惯让女人做粗活了。
哪怕他明知道容自如修为精深,拉住一条小船不费吹灰之力,依然觉得让女孩子干粗活不太绅士。
然而,容自如显然在众人中身份地位最高,必须由她亲自出面接待谢茂。
谢茂接过她手里的钎索,示意她先上去:“去吧。”
谢茂与容自如同乘,陶无极、常思源与延嗣清平同乘。两条小船在地下河中轻盈前行。
谢茂注意到掏出小船的是容自如与陶无极,常思源似乎没有渡河小船的装备。联想到先前几人的交谈,谢茂猜测,通过地下河前往的目的地,未必是常思源的“家”。
尽管他也称呼容自如为师哥,一口一个我家师哥,但,容自如看上去和陶无极更加亲近。
“如今距离你妈妈出生的时代,有多少年了?”谢茂问。
他和衣飞石掉入时空裂缝之前,容舜和童画的女儿才刚出生,以容自如的母亲作为坐标,两边都能比较轻松的计算时间。
容自如算了算,才回答说:“近六千年。”
“如今用什么纪年?”谢茂问。
“新历。今年是新历104年。不过,这是我们的纪年方式。外界使用虫族历法。”容自如说。
新历仅有一百多年。容自如在计算时间时停顿了片刻,如果在新历之前,人类使用的依然是公元纪年,她根本不必算那么长时间。除非,在新历之前,人类已经使用了别的纪年。
“我错过了很多时间。”谢茂看似随意地说了一句。
容自如知道他想问什么,可是,说起来,真的是:“一言难尽。”
“在我那个时代,曾经推算过虫族入侵地球的时间。应该是在一万七千年之后。”谢茂对此表示不解,“整整提前了一万年。”
容自如低头划桨,似乎很难启齿。
两边的船桨将清凉的地下河水哗哗破开,小船如同落叶般在水面上轻盈划过。
两条船离得不远,地洞里相对逼仄,前船说话,后船听得无比清晰。容自如低头不语,常思源大喇喇地接了话茬,他少年清亮的声音在洞中嗡嗡作响:“如果在一千年前,地球最鼎盛的时期,虫族也不敢来地球——后来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了。”
在谢茂的时代,很多盲目乐观的小年轻都会开玩笑,一部分人认为三战必然是甜党与咸党的斗争,一部分人认为三战是ios与安卓的战争,还有一部分人认为三战是人类与ai的战争。
谢茂明白了。
这是所有世俗文明踏入修真文明的必经之痛,足以撼动社会根基的性别战争。
全民修真的时代,人类会踏入无性别的新秩序。
传统男女结合繁衍的方式,会被修真长生所取代,为了修行,很多女性将会拒绝生育,生育对她们来说也失去了意义——如果我将永存,还需要后代留存我的dna吗?我自己永远活着不就行了?
在新古时代的传统修真世家里,通常是选取优秀的子弟授以真经,鼓励踏入仙途。天资稍逊的子弟则用以繁衍后代或联姻,为家族注入源源不断地新血。全民修真的时代将会打破这种传统,世界上不再存在普通人,结婚生子不再是家族次品的退路,所有人都会抢夺资源。
原有的社会秩序在个体的强悍面前荡然无存,最激烈的矛盾终究还是集中在了性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