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亭远依然有些生气,他和神秘主义者没什么话好说的。
“那我有话要说。”碎光突然开口。
江亭远微微抬起头,胖鸟也抬头望着碎光,这位平日并不搭理它们的神明,然而一只手忽然落到翠鸟身上,把它的整个视线遮住了。
在一片漆黑中,翠鸟只能叽喳尖叫出声,它隐约听到了江亭远的一声闷哼,以及隐秘而纠缠的轻微水声,在翠鸟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东西的时候,那只手又放开了。
“叽喳叽喳?”
翠鸟惊慌失措地挥舞小翅膀四处张望,恰好看到施施然把手收回去,脸上表情好像十分餍足的碎光,还有捂着嘴,一脸难以置信的江亭远。
“愿至高神保佑你。”
碎光轻声说,并往后退了一步。他伸手打了个响指,那仿佛停滞的风声与鸟类虫鸣再次出现,江亭远甚至还听到了走廊上的脚步声。
“我要走了,至高神在呼唤我。”
碎光没等江亭远反应过来,就消失在他眼前。江亭远愣了一会,翠鸟才听到江亭远低声说了一句“狡猾的胆小鬼”。
“叽喳?”
翠鸟仰头看着江亭远,而江亭远只用手指轻轻揉了揉它的头顶。
“不是说你。”
江亭远把翠鸟放在自己的肩头,然后低头看着重新挂在腕上的手串,手指摩挲着那颗颜色已经完全涂满的银色珠子。
江亭远望着前方,随后转身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十步远时,他停下来,把头探出那白色的回廊,正好看到了坐在廊下的至高神。
他手边放着一碗打开了盖子的凉皮,散发着新鲜喷香的油泼辣子味。
“我本来只是猜测会不是是您。”
江亭远朝至高神行礼,至高神也不看他一眼,只望着眼前一片翠色的庭院发呆。
“恋爱可真有趣。”
就在江亭远认为这位神明不会搭理他的时候,至高神慢慢开口说话了。
江亭远想了想,先问自己能不能下去坐着,他肩头上的那只翠鸟就已经扑扇着翅膀落到了至高神的头上,并且十分自来熟地朝他挥挥小翅膀。
“叽叽喳~”来吧,这位神明可好说话啦~
江亭远辨别了一下翠鸟的肢体语言,便试探着往廊下走去,坐在离至高神大约三步远的地方。等他坐下了,他才想起似乎要接点话。
“那您,以前谈过恋爱吗?”
江亭远这话一出口时,他才觉得不好。这就算是往常亲近的长辈,他也不会这样去询问人家。但在至高神面前,无论何时何地,他心中当下的所思所想,都会立刻全盘托出,毫无隐瞒。
可江亭远并不讨厌这样,应该说在第一次见到化身为光团的至高神时,他从这位神明身上感受到的就是如同江海一般宽广柔和的气息,从不让人感受到威压或恐惧,而是自然的如同空气一般。
“对不起……”
江亭远想了想,又向至高神道歉。至高神却打了个哈欠,才转头看向江亭远。
“有啊。这把年纪了,谁没恋爱过啊。”
江亭远愣愣地看着至高神,至高神则像被打开了闸门的水龙头,开始说起他的恋爱。
“当年我还年轻,就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对象,经过一番周折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我喜欢的,当然非常好。”
江亭远认真听着,等至高神不说了就又问。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至高神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抬头看天。神明的视野没有边际。在帝国与联邦的边境,越来越多的彼勒出现,五六十米的高大彼勒将触目所及的战场塞满,在它们脚下,满是机甲的残骸与昼夜不停燃烧着的雷火。
在机甲中有士兵从驾驶舱中逃出,却被彼勒发现,张嘴吐出雷火将其燃烧殆尽。然而还是不停有联邦与帝国的士兵,前仆后继赶赴战场。
他们知道,如果防线崩溃,他们最为珍惜的家人与朋友,就将无处容身。
“布雷希特,我会再调派军团到你那里去。”
鹤山南在议会大楼处,看着眼前因信号不佳而闪烁不断的光屏。他低头仔细倾听了一会参杂了无数杂音的讯息,随后微微一笑。
“其他将军不会有意见,因为我已经下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