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柏心里激动得半死,勉力维持面上的平静。
“那你准备怎么办?感觉陆重好像没有复合的想法啊。”
林锦叹了口气,把自己完全靠在椅背上,“所以,不知道啊。”
“陆重这人面热心冷,面上看着是个软绵绵的老好人,但内心其实很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很难被外力改变,另外,他对人的戒心很强,当朋友容易当好朋友难,你看他身边的人,就那几个,还都是很多年以前就认识的,几乎没什么新的人。”
林川柏继续绞尽脑汁地分析:“最重要的一点,他之前的日子实在太苦了,好不容易现在过上挺好的生活,有自己的房子,有喜欢的工作,好朋友不多但也有那么几个,一切都走上正轨,不一定会愿意为一段前途未卜的感情冒险,打破现在平静,而且这段感情还是之前失败过的,陆重不像是那种会跳同一个坑两次的人。”
夜色里林川柏看不见林锦的脸越来越黑。
“你特么这是来给我出主意还是泼冷水的?!”
林川柏终于忍不住嘿嘿笑出声,可笑过后越发觉得刚刚的分析很有道理,这确实像个无解的死局,一下子又笑不出来了。
“这样吧我们换个思路,这肯定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毋庸置疑,换个角度,你又有多大的决心呢?还是仅仅心血来潮,碰碰壁就算了。”
林锦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林川柏接着说:“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并没有真正爱过谁,你从高中到大学谈了那么多次恋爱,我也没觉得你谈时有多投入,分开过后又有多难过,你更像是在找玩伴,而不是恋人,而且我很怀疑你有真正地追求过人吗?就像陈铭冬说的那样,你的条件太出色了,好像只要稍微示意,感兴趣的人就会自己主动靠过来,毫不费力,但是,我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吧,又不是什么动物,打一架展示展示力量,或者开开屏嚎两声就可以吸引配偶。”
“爱一个人、想靠近一个人是本能啊,就像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你对陆重是这样吗?”
林锦仍旧是沉默,他也在想,这究竟是不是别人口中的爱?
如果要他说没有陆重就活不下去这种话好像不至于,甚至也不会像电影里那样食不安寝难眠,他仍然会好好地生活,认真地工作。
只是就像一根不小心弄到指尖里的毛刺,发生时感受不到,未碰到时也不觉难受,但偶尔一不小心按到却会让胸口一抖,经年累月的疼痛。
怪不得有句诗,少年情事老来悲。
“我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我只有在想到他一个人时,会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
林川柏一怔,他从来不知道他哥原来是一个这么会说话的人,一句话就让人眼眶发热。
他轻声问:“既然这样那之前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就分手?”
林锦仰起头看月亮,专注得好像真的要从里面看出一棵桂树。
“比起最后才摸到最好的牌更残忍的,是老天在第一张就把最好的牌给你,让你不懂珍惜,有恃无恐,总以为以后还会有更好的,即便心里早有预感,却想时间还早,日子还长,一切都来得及。”
“我至今犯下的最大的错,就是误以为时间无所不能。”
第六十七章
那句话后,林川柏再没能从林锦口中撬出只言片语,任他怎么问林锦都不回答,后来嫌他吵得烦还直接躲回了房间。
气得林川柏胸口痛。
林锦熬了两个晚上,终于给安乐选出来两所比较合适的学校,都办了十年以上,校长有经验,风气好,最主要的是虽然这两所学校排名一般,但是刚带完毕业班的这届老师有几个业务能力很强,到时候把他们凑成一个班,不会比好的那几所差。
林锦把所有能想到的方面都想到了,既考虑了陆重的经济压力,又考虑了教学质量,算是最具性价比的选择。
两所学校唯二的差别就是学费和距离,离陆重家近的一年要贵一万,另一所便宜倒是便宜一点,但是和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一南一北,还都在郊区,来回起码三四个小时。
林锦不好决定,所以把两所学校的资料都打包装到一个信封里,让肖青河给李菲,再转给林川柏。
肖青河极会看眼色,交给李菲后还叮嘱了一句:“就说是你整理的。”
李菲先是眉毛一挑,然后才回了个“好。”
林川柏拿到东西那天正好陈铭冬他哥结婚,他怕耽误事就给陆重发了顺丰。
陈铭冬还跟读书时那样总喜欢跟在林川柏屁股后边,“嘛玩意儿?说叫个服务生给你寄还不行?”
“我自己寄吧,很重要的东西。”
“陆重?这人谁啊?”
林川柏本准备随便瞎扯两句,但陈铭冬刚跟他分享完一个大秘密,让他觉得故意骗陈铭冬好像不太地道,况且这也不是什么不能与人说的事情。
所以在陈铭冬问第三遍的时候回道:“就我哥以前的男朋友。”
陈铭冬睁着三层眼皮的大眼睛问:“哪一个?”
林川柏噎住,然后说:“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