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河清不点灯,他就一直念叨,等到帐中有了烛火光亮后才停下。
第二日清晨,萧予安醒来后发现自己闭眼前是一个人在睡,睁眼后还是他一个人在睡。
军帐里空荡荡的,晏河清不见踪影。
萧予安戴上面具奇怪地走出军帐,发现整个军营显得空荡荡的,他揪住一个驻扎的守兵问:“你们皇上呢?”
“萧,萧大夫?我们皇上今早率兵御驾亲征了。”守兵说。
“这么急?!可他身上还有伤啊!!!”萧予安喊。
“啊......?打仗有伤不是常有的事吗?”侍卫被萧予安吼懵了。
“......”萧予安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掩唇咳嗽,低头摆摆手,没再说什么,起身走进伤病残将休息的军
帐。
接下来的数十日,军帐里不断地送进来伤兵,大多都是血人的模样,幸运的只是受点刀伤箭伤,不幸的就缺胳膊少腿的,再不幸一点就直接没了性命。
萧予安从可以淡定地闻血腥味到一闻就恶心再到已经闻得麻木,一次军帐中送进来一名脸被削得能看见下颚骨的将士,萧予安拼了老命还是没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将士痛的死去活来后没了气。
那名将士的尸首被人用白布包裹住运出帐外后,萧予安忍不住掐着喉咙在帐外吐了一会酸水,给他搭手帮忙的小将士顺着着他的背问:“萧大夫你没事吧?”
萧予安摆摆手,拿清水涑口擦手后,拍拍那名小将士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下辈子要是当了总裁,做慈善的时候记得多支持医疗体系。”
小将士懵逼:“啊?啥?啥子?啊?”
萧予安还没缓过劲来,帐外有人边背进来边嚎啕地喊:“大夫!!救救他!你快救救他!!大夫!”
“这......这边。”萧予安吐得声音有点虚,干脆闭嘴,指挥着背人的将士把人放下,拿着纱布和药上前要给人
止血却一愣:“陈副将?!”
陈歌右肩被利箭贯穿,腹部也中了一箭,因为失血昏迷过去,萧予安不敢怠慢,上手开始取箭头,谁知东吴国的箭头带钩,不割开血肉根本取不出,萧予安只得咬牙用上了刀。
大约是因为实在太疼了,陈歌半中途竟然醒了过来,然后就开始嚎,萧予安耳膜差点被他嚎穿,不得已只得狠狠地给人一手刀,将人劈晕过去,把身边帮忙的小将士看得一愣一愣的。
陈副将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头一句话就是:“别劈!!我有话说!”
萧予安正给他做最后的包扎,扬扬下巴示意人有话快特么说,陈副将嚎:“这场仗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们快赢了!啊啊啊啊疼啊!他娘的真疼啊我他娘的日啊!!!”
萧予安揉着耳朵,毫不犹豫地又给了人一手刀。
第142章你尽管说,不知哓心意算我输
陈副将第三次醒来时已是三更半夜,意识清醒后刚要喊被萧予安一把捂住嘴:‘‘别喊,都在睡。”
陈歌环视一圏,发现周围躺的都是酣睡的伤兵,只好忍下疼痛哼哼唧唧:“萧大夫你这下手也太狠了,打得我脖子都扭了。”
萧予安说:“你应该庆幸你刚才没喊出来。”
陈歌缩缩脖子,问:“萧大夫,你怎么不睡啊?”
萧予安眉眼之间全是疲惫,他指了指旁边一名年纪轻轻的小将士,那名小将士身上缠满了布,看着极可怜,萧予安说:“他发烧,要不停地换额上的湿布降温,我得看着。”
陈歌说:“萧大夫你这么辛苦,皇上回来会心疼的。”
萧予安先是一怔,而后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陈歌说:“我跟随皇上征战这么久,就没看见他对谁亲密过,这又是同骑又是晚上喊人去军帐,简直前所未闻啊。”
萧予安拿下小将士额头上被体温偎得滚烫的布,一边放在盆里搓揉,一边说:“同骑可能是因为我是他的救命恩人,晚上喊去军帐也可能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了,所以喊人去看看,你这两个理由太勉强了。”
陈歌瞪大眼睛:“萧大夫,皇上他以前如果不是伤到站不起的程度,从不会叫军医的,都是自己熬熬就过去了!而且你知道你出现后他变化有多大吗?从前他带兵打仗,都和不要命似地冲在最前面,恨不得阎罗王早点收下自己的命,这几次竟然会顾忌了!懂得惜命了!”
萧予安搓布的手一顿,怔然了好久,这才将布叠成豆、腐块敷在小将士额头上:“行了,行了,你别说了。”“不行,我得说,不说你都不懂皇上的心意!”陈歌不依不饶。
萧予安脸上堆着笑,抬起手作势要给陈歌一手刀,陈歌缩起身子喊:我是伤患!伤患!”
萧予安佯装一挥,吓得陈歌赶紧闭嘴,见他终于安静下来,萧予安不解地问:“你说你这么怕疼,为什么要来当兵打仗?”
陈歌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也知道虽然我长得五大三粗的,但是性子挺怂的,当年不是北国攻打南燕国吗?我一家人全被那帮王八羔子屠杀了,他们看我好像有点力气的样子,想抓我去当壮丁,后来我被薛严将军救了下来,就一直跟随他,之前真的是整日整夜都在想着如何报仇,现在北国被皇上收复,感觉就没那么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