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璃这一夜睡得并不好,却又因着背后的伤不能辗转反侧,着实令人着恼。幸而,她心里素质过硬,强迫自己入睡,倒也达到了休养生息的目的。
天色未亮,楚玥璃便将夜明珠发簪插入一个小瓷瓶中,将屋内的摆设点亮。
多宝进屋,帮着楚玥璃梳妆打扮。
灰蓝色的薄纱大袖上,用银线绣出一朵朵雏菊,迎风摇曳。白色的齐胸襦裙,胸前勾画着山水之色。裙下摆,同样是墨绿色的山水,看起来十分飘逸灵秀。腰间两条长长的银色丝带,柔软而雅致。发髻轻挽,点了两朵珠花。耳朵上,缀了两颗圆润的珍珠。没有过多的装饰,也没有满头珠翠,起身,道:“走吧。”
多宝点头,深吸一口气,尾随着楚玥璃走出了紫藤阁。
楚府里的人,都知道楚玥璃要出门的,却不晓得她要去哪儿。就连楚老爷,也摸不清头脑。毕竟,昨晚陶公公的人来者不善,害得楚府上下个个儿噤若寒蝉,也不明媚,唯恐睡着睡着就被人给抓走了。再后来,一些护卫又登门拜访,声称要见楚三小姐。问其是谁派来的,却无一人回答。
楚家人捂着一颗心,猜来猜去。这闹哄哄的一晚上,压根就没人真正睡着。他们提心吊胆,华发顿生,原本想着能陪着楚玥璃鸡犬升天之人,也都上了大火,唯恐她那捐赠的银子,出了差错。哎……总而言之,简直要了老命了!再这么折腾下去,都能被活活儿折磨死。
天还没亮,楚老爷也要去上朝,打眼看见楚玥璃,立刻黑沉下脸,道:“一大早又要去哪儿?!”
楚玥璃回道:“随便走走。”
楚大人气个倒仰,当即口不择言,怒声道:“大家闺秀,哪有几个像你这样不知检点!”
楚玥璃略一思忖,回了一句道:“父亲如此辱骂女儿,是因女儿把近三百万两的银子都捐了出去,没留下一些孝顺父亲吗?”
楚大人被揭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气得吼道:“放肆!放肆!”
楚玥璃靠近楚大人,压低声音道:“你别想花我一个铜板!不过,陶公公再来审问我,我定会拉着楚府当垫背的。所以,父亲,你还是求神拜佛保佑我,平安无事吧。”言罢,她仰起下巴,扭身向外走去,那叫一个盛气凌人。
楚大人只觉得两眼一抹黑,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昏厥过去。他摇晃了一下身体,才勉强稳住没趴地上去。他指着楚玥璃的背影,吼道:“今天你要是敢出去,就别回来!”
楚玥璃等的就是这句话。迎合一线初升的晨光,楚玥璃眯眼笑道:“父亲,你好狠心呐!”言罢,一头钻入马车中。
楚大人追出门外,很想以武力教训一下这个不孝的女儿,却看见楚玥璃所坐马车的前后,都有护卫尾随。且,昨晚那个带人进入楚府的冷傲男人,也在。
楚大人口中的冷傲男子,其实是骁乙。若多宝晓得楚大人是那么认为骁乙的,定会笑得直不起腰。
骁乙持剑而立,飞身上马,扫了楚大人一眼,傲然而行在楚玥璃的马车一侧。
楚大人微微皱眉,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他也匆匆上了马车,向着皇城赶去。
天色微亮,诸位大臣早朝,太监的唱诺声一bō_bō的传下去,就像要觐见天子之难,需要一层层地走上来。
百官分文武左右而立,看似彼此之间有道鸿沟,实则却都是为皇家办事,为利益争个你死我活。
待百官站定,皇上踩着龙行虎步而来,端坐在笼椅之上。
在百官齐齐参拜之后,奏折也如雪花般飘向了皇上的案桌。
在众多参奏的声音中,唯渡茳水患的治理和难民的安抚之策最为热闹。原本无人想触碰的这一块,突然变成了热饽饽。那些平时不太积极的官员,也都纷纷请命,要去治理河患,救治灾民。
皇上面无表情地听着群臣为此争吵,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皇上心如明镜,让这些人为之疯狂的,不是渡茳这个差事,而是楚玥璃那二百八十七万两白银。这笔银子,别说修建堤坝、救治灾民,就算再补救十个灾患之地,也是够用的。如此大的手笔,就算露出一点儿油水,也够这些贪婪之徒,满身流油。
皇上冷眼看着他们吵闹,暗中窥探着那些微妙的关系,等到他们都吵累了,他才开口道:“诸位爱卿……”
群臣立刻闭嘴。
皇上慢条斯理地道:“渡茳水患,迫在眉睫。流民安康,国之希望。这差事,寡人已经交给云间去做,诸位爱卿为何有异议?”
邹何在出列,道:“六王爷为国为民,最是令人敬佩。然,六王爷身体有恙,已然不适合长途跋涉出行。渡茳水患,刻不容缓,臣愿意身先士卒,为皇上分忧。”
宁蕴涵道:“渡茳水患,原本是个苦差,皇上拨款三万两,又命当地官员开仓赈灾,虽能安抚流民,却架不住渡茳多日来大雨不断。而今,若是得了楚三小姐的二百八十七万两白银,这差事即便不是富得流油,也能将天灾化为祥和,又何需诸位打破脑子想要结个善果?”
邹何在道:“宁大人竟如此看待我等一心为大宴为皇上之人,岂不是要寒了人心!”
众位大臣纷纷附和。
宁蕴涵却道:“出口之言,便是真心。”看向皇上,“臣虽愚钝,却愿当个孤臣,为皇上、为大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又何惧得罪满朝文武!”
有人立刻附和,称赞宁蕴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