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船坞处锣鼓震天鞭炮轰鸣。
整个上海华界的官吏和头面人物都因为香帅的到来而汇集于此。
在场的自然还有一众洋人,以及中外记者。
更外围则是看热闹的百姓,其中甚至还有许多的帮会人物,比如沈参舟严九龄等。
大家远远的看到台上的韩怀义西装革履的代表新罗马商行,和魏允恭在香帅的见证下签署罗马号的交接,以及一系列订单时都羡慕钦佩。
租界再好也是洋人管辖的租界,华界才是他们的根。
而香帅之名天下谁人不知呢?
韩查理竟和这样的人物能够在台上谈笑风生,而他才多大,这是何等的英雄了得。
里面很快响起阵喧哗,因为台上宣布此次新罗马商行和江南船坞达成了金额高达一万三千两白银的交易协议。
一万三千两啊,足以买下半个四马路了吧。
众人因此咋舌之际,坐在台下观礼的韩怀忠热泪盈眶,坐在他身侧不远的杨永庭心中却冷笑连连,等死吧魏允恭还有韩家,最迟后日端方大人就得出手了!到时候看你们怎么收场。
今日叶忠兴不肯来。
但叶忠明带着儿子来了。
韩查理居然给他请帖,这张贴子可是人家给的脸面,他得捧好了才行。
如今他看着新罗马冠绝沪上的大事业,身临其境的他不由看了看儿子。
他却发现过去纨绔的儿子此刻仰望查理时竟是一脸的痴迷。
“你心服口服之后能用韩查理做个榜样,老子现在就算是死也瞑目了啊。”叶忠明暗叹道。
他随即又想起弟弟还别扭着的模样,又是阵头疼。
这时杨永庭一眼看到他就悄悄凑来问:“叶买办,如何不曾见你家弟兄啊。”
你问我弟弟干什么,叶忠明狐疑着说:“杨师爷,我弟弟身体不适,所以今日没来。”
“哦,怪不得呢。道台大人想要找他叙叙旧,您看能否转告一下?”杨永庭问。
他前几日找叶忠兴未果,且叶忠兴起不来什么重要作用。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的话,他觉得就当买个人情吧,于是今日才过来顺口一问。
他却不知道,叶忠明是七窍的性子。
闻言这就问他道:“道台大人找我弟弟那个丢了官的人干什么呢?”
杨永庭因为事情已经笃定,心思便随性了些,直接说:“我家东翁一直念着叶大人的好,叶大人上次被算计丢官,这其中多少受了些委屈,东翁总想为他再谋个什么。”
“那行。”叶忠明不废话了,拱手道:“待家弟身体好了,一定让他拜见道台大人和师爷去。”
但他心中却更加疑惑,杨永庭这厮这是什么意思啊?莫非他们要算计韩查理不成。
两人表面呵呵时台上的仪式还在进行着。
罗马号响起声鸣笛,韩怀义随即恭请香帅等人登船检验。
何佩琪跟着香帅沿着垫高的码头踏足巨大的海轮上时,要说心中没点震撼那是假的,但他心中想的是,魏允恭这厮好大的胆子,和泼皮韩二还有些洋人做的一场好戏。
伯明翰号的事已为人所知。
在他看来,换个船号缝缝补补就能算新船吗?
他腹诽之际,记者们已经开始拍照。
这货立刻钻去香帅身边挤出副父母官的笑容来。
而今天香帅的兴致很高,在他的授意下,韩怀义还指挥船工用吊车当着他的面吊上了十个集装箱。
看到吊车将这些体积巨大的箱子从容吊起,再灵活准确的安置在甲板上后岸上的中外记者纷纷询问此举的意思,新罗马方面却只糊弄说是些临时仓房。
这理由也说的过去,因为大家看到里面都放着些桌椅。
众人不由想既然这样的话,韩查理为何不在甲板上直接造好舱房呢?
再看上面的人已经请记者离场并宣布罗马号今天要去海上转一圈再回来,时间大概在两个时辰。
至于诸位来宾尽管安心在船坞的招待处听堂戏看热闹,总之今晚新罗马公司要宴请香帅和诸位,大家一个都不要少。
能够上船的也就是沪上的部分官吏以及新罗马诸位。
就连韩怀忠都能没上去,而是负责和魏立涛一起招待各位。
铁甲船随即收锚启航,博尔泰等船员操作着罗马号缓慢离开港口然后就向上海东边的大海方向开去。
看着巨轮破开风浪的雄姿,魏立涛和韩怀忠都很是激动。
这个时候,杨永庭挤了过来恭喜韩怀忠道:“这位就是韩查理的大哥吧,韩东家,恭喜恭喜啊,令弟真是了得。”
“您是?”韩怀忠故作不知,魏立涛笑道:“这位就是杨师爷,道台大人的心腹。”
“哎呀,久仰久仰。”韩怀忠忙客气道,杨永庭摇头晃脑:“哪里哪里,我对韩家兄弟能在沪上做出这番事情才是真正的佩服啊,啊哈哈哈。”
他笑呵呵着又寒暄几句便先和奉承他的人去快活了。
魏立涛道:“鼠辈。”
“无妨,等我弟弟回来有他好受的。”韩怀忠说。
也就在这个时候,随着船的加速,风浪渐大,韩怀义便邀请香帅进那集装箱里休息!
何佩琪这会儿总算逮到机会露出了不满,他冲韩怀义厉声道:“韩老板,香帅是何等尊贵的人物,你竟让他老人家在甲板上受此风寒,还钻这等仓房。。。”
韩怀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懂就特么闭嘴,滚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