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不语,只是摇摇头,排出几枚钱币,沉默离开。
当日燕真城外起了风沙,祁云在城内客栈住了一宿,置备了一些物品,次日骑马返回扶摇庄。他有心事,返程便拖得慢些,到达扶摇庄时,已是黄昏。
未进院门,祁云便听见院子里铃铛响成一片,推门去看,外院马厩里多了数匹神骏马儿。管马厩的小厮踩着铃铛声接过他手里缰绳,道:“谢庄主回来了,还问起你呢。”
祁云一怔,转身便往谢清迟的院子奔去。服侍的婢女认得他,刚要拦下通报,祁云已推开院门。院子里,梨花树下,谢清迟着一袭青衫,背着双手微微仰头,正在赏花。此地梨花开得不好,盛时也较江南来得稀疏,可谢清迟往那里一站,青色衣衫衬着疏阔梨枝,却是别有一番意蕴。
谢清迟见祁云进来,同他颔首致意。祁云猛地张口,半晌说不出话来,谢清迟便接过话头,温声道:“我听人说你回来过,一时还不敢信。现在见到你就安心了。”
正是晚饭时候,婢女上前问何处就饭,谢清迟着人在那棵梨花树下石桌上摆了桌,又邀祁云同坐。如今扶摇庄厨下不再是风骨,却也为庄主归来备了上等的好酒好菜。谢清迟见祁云不做声,便逐一向祁云介绍,免得桌上尴尬。祁云浑浑噩噩地坐下,拣了几样小菜吃了,却是全然食不知味。
谢清迟体弱,向来吃不得太多,用了一碗便停箸。祁云随即也放下筷子。
谢清迟起身道:“旅途劳顿,我先去休息了。祁少侠不必在意我,且慢用。”
祁云却霍然站起,叫道:“谢清迟!”
这是他是头一回连名带姓地叫谢清迟名字,自己都觉得诧异。谢清迟也有些意外,原本已经走到房间门槛前,便为他停下了脚步。
祁云低声道:“我不是来吃饭的。”他握紧双拳,跟上去一步。当日被赫安长鞭勾破的地方还没完全长好,祁云现下心情激荡,脚步没有控制,右脚竟有些跛。
谢清迟的视线落在祁云右脚,道:“我已听说申城之事,祁少侠可在扶摇庄休养一段时日,不必忧心。”他见祁云还有话说,抢先道:“今日天色已晚,祁少侠当早些休息。”
祁云恼他自说自话,上前两步,忽然伸手拽住了谢清迟手腕。他们原本就已站在谢清迟房门前,谢清迟全然未料到他行动,竟当真被他拽进了房间。
祁云一进房便关门落锁。谢清迟甩脱他的手,站在祁云背后。因这不客气的行为,向来温和的人也难免有了几分怒气,谢清迟忍怒道:“祁少侠——”
“我答应你。”祁云打断他道。
屋内昏暗,祁云转过身,见谢清迟眉头猛然皱起,表情晦暗不明。祁云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谢清迟,你救我性命,助我复仇,万般深恩,一死难报,本不用与我做什么交易。但既然你提出了,祁云也情愿依从。自今日起,除却复仇诸事,此身随你差遣,无论……无论你做何事,祁云绝无怨言。”
这番话他已演练良久,此刻讲来,声音仍不由自主地发颤。他一咬牙,摸到领口处狠命一撕,布料“哗啦”一声被撕成两段,沿着少年人健壮的身体线条滑落在地。祁云赤条条地站在黑暗里,胸膛剧烈起伏。片刻后,祁云膝盖一松,双膝着地跪倒在谢清迟面前,额头抵在谢清迟脚前方寸。
这是个极屈辱的姿势,祁云脱下衣衫,裸露ròu_tǐ,心中却竖起了高墙,将该有不该有的情绪都坚锁在其中。他浑身肌肉都在微微发颤,那是绷到最紧时身体绝望的悲鸣。
一室寂静,片刻后,祁云听到谢清迟的声音:“你不必如此。”
衣衫簌簌,是谢清迟蹲了下来,右手抚在祁云肩头。他想让祁云抬头与他说话,祁云却始终将额头抵在地面,一动不动,只有肩上肌肉,炽热得近乎烫手,随着心跳微微弹动。
谢清迟忽然觉得不妥。他反手挟住祁云臂膀,要去看他双手,祁云挣扎不肯,谢清迟便伸手点了他穴道,将他翻了个面。祁云脸色潮红,呼吸急促,明显身体有异。谢清迟愕然片刻,又去抠他手掌,见他右手里是空的,左手手掌里却还留着许多药粉似的白色粉末。谢清迟握着他手掌放在鼻端一嗅,果不其然,乃是助兴之药。
祁云身体燥热得要命,却被谢清迟点了穴道,动弹不得,更有心中疼痛,无药可解,几乎要走火入魔。谢清迟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情绪万分复杂,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气:“孩子脾气。”
他将祁云抱在怀里,往床上去。祁云伏在他肩上,嗅到一丝梨花的清香与若有若无的药味,头脑暂时清明一分。他想起谢清迟方才反应,只觉得自己献身行为如同跳梁小丑,可笑可悲,羞愧与愤恨之下,竟不自觉已落下泪来。
谢清迟感受到肩头濡湿,也不言明,只将祁云在床上放下,又将一手放在他额上,遮住祁云双眼,低声道:“这事本是我一时懦弱,鬼迷心窍……是我的错,你不必羞愧。”
*此处删除134字其实啥也没发生的描写。
谢清迟低声道:“你今日在此休息。”说完,便推门离去了。
祁云不着寸缕地躺在厚而松软的被子里,**的黏腻感久久不去。他心中空洞,胸口冰冷,比小灵山那夜更像是死了一回。
第13章十三·炼心
十三·炼心
祁云一宿没睡,次日清早起来,推门而出,正见到从院外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