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势几乎算得上是拥抱,顾怀余要推拒的架势还没摆出来,就被悄无声息地打压下去。他抿了抿唇,不再多说什么,开始认认真真看手中的牌。
不过赌运没眷顾他这个新手,第一局打完,顾怀余丢了不少筹码出去。
傅立泽在他身后笑,“再来。”
荷官正在洗牌,牌桌上有人嚷嚷酒喝多了,要换人上场。苏岸顺理成章地坐到顾怀余的对桌,像输红眼一样,开局不久就喊双倍下注。
陆崇在牌桌的另一边,搞不清原本放松的牌局从哪儿生出一股剑拔弩张的味道。他咽咽唾沫,给傅立泽递了一个眼色。
可那边仿佛一门心思在教新手玩牌似的,理也没理他。
苏岸还在和几个人起哄,顾怀余皱皱眉,并不想跟押。傅立泽吐了一口烟,扬手推两摞筹码出去,“加。”
他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激将的人,苏岸清楚这一点,说话更加吃味,“傅哥今天好大方啊。”
傅立泽佯装没听见,用闲着的右手按了按顾怀余的半只胳膊,侧头问他,“这一把赢了,怎么谢我?”
别人听不出的潜台词,顾怀余却心知肚明,无非就是去医院走走过场或是替他去疏通父亲的关系。胃里翻腾的酒刺激得他的腰虚虚屈起,醉意上来,他语气变得不中听了一点,把话顶回去道,“要是输了呢?”
原以为傅立泽会提出什么更过分的要求,但男人只是轻笑一声,“输了就不玩了。”
话音刚落,这一局开牌,顾怀余输了个彻底。傅立泽说话算话,带着半醉的人站起来往门外去,“先走了。”
陆崇整晚都摸不着头脑,吃不准傅立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会儿人说要走,他便只能跟着替他收拾后场,说改天再聚。
楼下早备好车。陆崇跟出去,看见傅立泽把人放到车后座,关上车门,跟他的助理走开两步交代着什么。
“你怎么也下来了。”傅立泽从特助手上拿了一个东西,扭头看见他便问。
“你的人都快把场子搅翻过来了,没意思。”陆崇意有所指地说,又回头看了一眼泊在路边的车,问道,“你今天怎么回事?”
“什么?”傅立泽接过他递上的一支烟,慢吞吞抽起来。
“你跟那个。”陆崇夹烟的手指指车子的方向,问道,“好端端的带上他干什么?带就带吧,老围着他转,你没看苏岸的眼神,恨不得把人给活吃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要追什么新欢……”
傅立泽嘴边的那颗火星忽然一闪,他把才抽了小半支的烟扔了,徐徐吐出一口烟道,“我不能追?”
陆崇呛了一口烟,接连咳嗽好几声。
“你来了正好。”傅立泽从把握在手心的那个小东西露出来,丢到陆崇怀里,“今晚能打开吗?”
陆崇低头一看,“沉浸器?你还用得上这种东西?”
“我说了是我的么?”傅立泽潇洒地拍拍他的肩,道,“不复杂,三道密码而已。”
“什么不复杂。”陆崇尝试启动一下,纠结地说,“这是军方的密码技术,一晚上怎么可能解得开。”
他又摆弄几下,补充道,“不过可以备份记录试试慢慢破译——这玩意儿究竟是谁的?”
“你什么时候嘴这么碎了。”傅立泽避而不谈,吩咐道,“拿去备份,待会儿给我送回来。”
他说罢,抬脚要朝车子走过去。陆崇吞云吐雾两下,推测道,“车里那个的?”
走到车门边的人转过身看他,骤然一变的眼神已经揭示出答案。
陆崇头脑转得飞快,马上想明白了这东西是怎么来的。他后背一凉,道,“你们家客卧还带监视的?”
傅立泽抬手在虚空点了点,显然是叫他安份照办。
陆崇耸耸肩,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渣渣泽:隐私是什么我不知道,住了我的家就是我的人。
第八章
打发完人,傅立泽坐上车,瞥见顾怀余贴着车窗睡得很沉。
匆忙出门,他没换衣服,穿的是最简单的家居衬衫,质地柔软,不像正式着装那样硬挺,不知不觉拉近了与人的距离。
傅立泽在人身上闻见一点浅浅的,家里常用的烟草柚木蜡的味道。
熟悉的气味总能快速令人卸下防备,况且面前的这个人被酒精麻痹,实在谈不上一丝一毫的危险性。
顾怀余衬衫领口的扣子没扣严实,露出一截熏得泛红的脖颈和精巧的锁骨。在监禁处关了两个月叫他肤色变白不少,皮肤上几处细小的伤口也因此明显起来。有些结了痂,有些愈合得差不多,伤口新肉像几片淡粉色的玻璃纸贴在人身上。
这一夜都过去一半,傅立泽才在细细打量的过程中注意到他的头发剪短了一截,脑后的发茬簇新,无端令他想起小动物新生的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