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立泽回到宴会厅,四下转了一圈,没见着顾怀余。他不着痕迹地踢了一下正忙着跟人调情的好友,问他顾怀余去哪儿了。
陆崇被傅立泽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得差点吐酒,站直身体对他怒目而视,“你他妈……就不能轻点啊?”
“人早就走了。”
他见傅立泽面色阴晴不定,翻了个白眼道,“你还管他干什么,还是想想怎么应付你那位沈大小姐吧。”
被挤兑的男人端起桌上另一杯香槟喝了几口,放下杯子又赏了他一脚,“走了。”
陆崇连遭无妄之灾,恨不得给他泼两杯酒清醒清醒。但傅立泽腿脚很快,知会沈平川一声便下楼上车了。
今晚没喝酒,傅立泽找不到心绪烦躁的源头。他边冷着脸看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边考虑是不是叫个人到家里来发泄。
但那点不多不少的酒精偏偏这会儿又活跃起来,逼他回想起顾怀余柔韧的身体和床上生涩动情的反应。
他的拇指摩挲着自己的食指指节,脑海里一个念头横冲直撞。
或者……去顾家。
“先生。”前排司机突然出声打断他的思绪,“要过去看看吗?”
“什么事?”傅立泽不耐烦道。
“前面好像是顾上校,应该是车子抛锚了。”
傅立泽猛然来了精神。他朝窗外一看,顾怀余果然就站在离他十几米远的地方。这一段路太偏僻,除了他们这种提前离场的宾客只怕一个小时也不会有辆车。
司机正支起车前盖检修,顾怀余则在路边静静地抽着烟。
傅立泽盯着那张有些发红的嘴唇和夹着烟的修长手指,打开车门下车叫了他一声,“顾上校。”
顾怀余的动作明显一僵,偏头看着他,烟灰都忘记掸了。
“车抛锚了?”傅立泽明知故问道。
“嗯。”顾怀余点点头。
傅立泽关上车门,走了两步,朝他伸出手道,“我送你。”
顾怀余和他对望着,少顷,抬起手继续抽了一口烟,低声说,“不用了,我叫人开车过来了。”
“是吗?”
两个司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另一头去了,顾怀余站在自己那部房车的车尾,被傅立泽步步紧逼地封在路灯照不到那一片阴影里。
傅立泽把他手里那根已经要烧到指尖的烟扔掉了,肆无忌惮地压着他,在浓厚的烟草味道里湿吻。
顾怀余这次不像之前那样顺从,用力推了他几下,“阿泽!”
他的反抗令本来就已经躁动不安的男人更加光火。傅立泽用了点力气,“吊了我多少天了?现在连亲一下也不乐意了?!”
他动作粗暴地扯了一把顾怀余的衣服,掐着他的腰让他只能紧贴着自己,“分手也得打个分手炮吧,小余。”
顾怀余像是被他那句“分手炮”给刺了一下,身体微微抖了抖。他在黑暗中和傅立泽对峙良久,“你——”
他的声音涩而湿润,傅立泽险些以为他是哽咽得说不出话,心底不由自主地软了一块,踌躇着想开口缓和两句。
但这时远处有车灯的光束闪了闪,傅立泽明白是顾家的车到了,越发用力握着他的手腕道,皱眉道,“先回家。”
车子越来越近,大灯照得两人的表情逐渐在彼此的眼中清晰明朗起来。傅立泽看见顾怀余嘴角动了动,扯出一个很难堪的笑。
“傅先生家里就快有个女主人了。”顾怀余用另一只手按了按傅立泽的温度稍高的手臂,平静地陈述道,“回家,就还是算了吧。”
第十三章
那辆车已经开到他们身后不远,大灯关掉了,周遭又陷进一片黑暗中。傅立泽轻轻笑了一声,“你在说沈平珊?”
顾怀余一言不发,低头整理已经有些凌乱的衬衫,过了许久,才说道,“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傅立泽想了一会儿,终于松开手。他贴着顾怀余的裤线摸索几下,很快找出他身上的烟盒,点了支烟。
“没那么快,什么都还没定下来。”他缓缓道,“再说结了又怎么样。”
夜色已深,白天留下的余热散尽了,傅立泽身上的躁动逐渐平复,语调也跟着冷了下来。
他第一次用这副口吻和顾怀余说话。前后一两个月,傅立泽都在用那些已经用烂的手段敷衍顾怀余。他以为顾怀余喜欢他,便会心甘情愿地沉醉在这种缠绵悱恻的哄骗梦境。就算这梦境会消解,想要走出去,多少也会被甜蜜温柔的外壳丝丝缕缕地缠住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