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身来,以为对方闹脾气了。车内的重心倾斜,他不得不半倚在荒身上,顺手抚过对方的太阳穴:“疼不疼?”
断裂的肋骨、几处皮肉伤、右手几乎钻进手骨里的弹坑,还有额头撞到玻璃的外伤……
听着就疼,一目连想。
哨兵们普遍不喜欢痛觉被抹去,因为痛觉与触觉密切相关,这会使他们失去对外界的大半感知,不过现在……一目连很难想象刚才自己体会到的那些疼痛在荒身上体验会是如何,他自作主张地就将对方的痛觉淡化了。
荒没回答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问:“啧,这是在哪?”
“不知道。”一目连坦然道。现在天色很暗,分辨不出位置,只知道是一片树林,他也没有这辆车一路从停车场开出来的记忆。
“一目连?”荒叫他。
“我在。”
“别不说话。”
这回一目连真的说不出话了。他张张嘴,忘了自己具体想说什么,什么诸如你的精神图景很美之类的发自真心的恭维话他都说不动了。
你的五感呢?
果然是神游症——那个不知道在战场上间接夺走了多少优秀未结合哨兵性命的罪魁祸首。
——也是哨兵拥有过人体能、无法无天的代价。
“连?”
他一把拉住荒的手,谁知道就连这样也一点反应都没有。荒皱紧眉头,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我看不见了也听不见了。”
不止呢,你就连触觉都还没回来呢。一目连唏嘘着。
精神图景里那个漩涡应该就是神游症,荒的五感被封在神游症里出不来,但一切并没有那么糟糕——荒的意识回来了,起码意识回来了,那就是好消息。
一目连开始思考有没有把车当成着地缓冲工具的可能,荒如果没有五感,必然无法从这里下去,而他也不会自己一个人走。
答案是否定的,他随便瞧了一眼,十多米高的大树,哨兵的体能跳下去可能就是个骨折,但在车里基本就是一片肉饼了。
他很焦虑,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