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在林如海充满感慨地说着,多亏他尽心竭力,才能让林湛阳从几年前的懵懂无知取得如今成绩的时候,他真想告诉这傻白甜的老兄弟。
大哥,你弟弟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
当然,在应试教育的世界观里,实打实的成绩才是硬道理。
展秋越发有一种,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的遗憾感,林湛阳回来的时候他都没来得及调整好心态,以助于林湛阳一见他一句话就吐了出来。
“先生因何忧恼?”
展秋这才注意到他,转过身左看右看,又从上看到下,看的林湛阳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了,才确认一件事。
这人,的确是正正经经的普通人。
虽说俊得过火了点。
傻得智障了点。
但的确只是一个普通人。
那……到底是撞了什么大运能成解元的哇!
关于林湛阳的蜜汁欧神问题可以暂且一放,展秋收拾了一下心情之后,也不管林湛阳什么反应,径直丢下两个深水炸弹。
“去收拾一下,后日,随你兄长一同从水路进京。你也大了,既然已经是举人老爷了,便合该知晓些事物了。”
进京?
进京!
林湛阳一张口,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展秋一抬手先挡了。
“这回进京的急,你妹妹与嫂嫂身子弱,等你们在京中安顿下来再进来。”
林湛阳终于找到空隙插话:“那做什么这么急?呃,我不是说进京不好,只是,不是原本定的计划还有几月,才到年底述职么?”他疑惑道。
“方才确认的消息,”展秋平静道,“圣人下诏,已决定禅位给忠宁王爷了,钦天监寻了好日子,只等年翻过去便举行禅位大殿。”
啥?
林湛阳傻了眼。
变化来的太快,这一波操作骚得他闪了腰。
“觉得太突然?那不然……你也可以留下来,等之后与黛玉他们同来?”
那还是算了,他又不是女眷,出来一趟要考虑得尽善尽美。突然归突然,他考完乡试本来就是要进京准备的,现在顶多是收拾行囊安排与薛家合作那一茬的时间比较紧凑而已。
这么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等等,“那先生你呢?”
展秋眨眨眼,下巴微扬,朝角落里一看就知道是被人随便摆作堆的一堆礼盒轻轻喏了一声:“看见没,那是你兄长给我的谢师礼。”
“教你这个学生教得我头都快秃了,可算能撒开手了。”展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展开的折扇轻轻掩唇一笑,快要转凉的秋天里笑得一派光风霁月。
“???”今天是什么日子,为啥都这么突然?林湛阳又是一懵,这个消息,在他心中掀起的波澜,可比得知都城中的圣人一语不合毫无前兆地要禅位更加汹涌。
说好的是彼此的小天使呢!
先生啊!没你的教导我两眼一抹黑啊!
展秋却是个格外面热心冷的老混蛋,挥一挥衣袖丝毫也不留恋。他都在扬州住了这么久,早腻了。
“我本来就是不是个适合教人的性子,当初被你兄长坑了把收了你作弟子,便忍不住处处为你忧烦打算,你这木呆子却又好巧不巧,有着天上地下数第一的别致性子,教你,可比我自己经营还要累上数倍。”
林湛阳低头,委屈巴巴。
一直被展秋说蠢,可林湛阳靠着野兽般的直觉,从未往心里去。
蠢就蠢呗,他是真不能理解先生说的那些“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技巧和思考方式。
可他也真真切切地能感受到先生对自己的照顾与尽心——就算说他蠢,那也不是真嫌弃。
现在也是如此,先生没嫌弃他,他感觉得到。
但展秋也是……真心诚意地在说他蠢。
这不当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