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门拜会,身为客人,自然不能两手空空的过去。
只不过这送礼也是门学问,对沈光来说,高力士既然要扮做普通人,那么这准备的礼物既不能轻了,也不能太贵重,想来想去似乎还是安西烧春最合适。
“沈郎,这是不是有些太过怠慢了。”
书房内,看着沈光将牛皮酒囊内剩下的安西烧春倒进青瓷小瓮里封上,石坚忍不住有些心里发虚,他承认这安西烧春确实是好酒,可是就带这么坛酒过去……
“石市令,还得麻烦你再为某准备份礼物,不需要太贵重,几十贯足矣,关键是要讨喜。”
听到沈光的话,石坚总算松了口气,这位沈郎不是只打算带那么小瓮酒过去高力士府上做客就是,“几十贯就够了吗?”
“说实话,某觉得几十贯还有些贵了呢,毕竟某和冯翁道左相逢,虽然相谈甚欢,但也不至于头回上门就送太过贵重的礼物。”
石坚这回点了点头,他也是太过在乎高力士的身份,忘了沈光这回去的乃是那位“冯翁”府上,于是他想了想道,“这么一说,我这儿倒是有样礼物,我觉得颇为合适,最关键的是并不算贵重。”
说话间,石坚喊了门外的管事去取了他口中的礼物,很快沈光便见到了石坚口中那件合适的礼物,那是件大红色的织锦半臂,面料是上乘的蜀锦,上面用金线绣了许多寿字,金红二色交织,果然是显得无比喜庆。
看着石坚对这些织锦半臂颇为喜爱的样子,沈光就知道这件礼物多半有些故事,只不过他自不会开口询问,只是道,“这礼物果然合适,石市令有心了。”
“但愿沈郎此去,一切顺利。”
让管事将那件织锦半臂包好,石坚又让家奴准备了些新鲜的菓子礼盒,交给沈光后,两人才一道出了门。
这回沈光带上了王神圆他们,一行几人骑着马在冬日的暖阳下,朝着长兴坊慢悠悠地过去。
“郎君今日倒是好兴致,怎地想起出门访客了。”
街道上,积雪已被清扫一空,骑马出了怀远坊后,王神圆忍不住问道,他和手下并不知道沈光要去拜访的那位冯翁就是高力士,还真的只当是沈光出门访友。
“难得遇到位投缘的长者,过去拜访下。”
“郎君,高公那里,真的不打紧么?”
王神圆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开了口,在伊吾军的时候,郎君为了守信,甚至不惜性命,更不用说如今婉拒那位高公的请帖,只是郎君这趟来长安,乃是为都护奔走,这消息要是传回安西,难免会影响郎君在都护心中的地位。
“不必担心,某心中自有成算,都护那儿,某也会有个交代。”
沈光看得出王神圆在担心什么,于是宽慰他道,他倒不是不愿意把那位冯翁就是高力士告诉牙兵们,实在是王神圆这几人不是能藏得住心事的,还是瞒着他们更逼真些。
一路走走停停,辰时过后,沈光他们终于到了长兴坊,在坊门守卫那儿,验过证明后,他们才被放行进坊。
沈光自按着高力士昨日的吩咐,进坊后沿主道直行到第三个路口左拐,只是他们刚拐进街道,王神圆便悚然惊觉,就是沈光都能感觉到暗中有人窥伺。
放眼看去,只见这街道上多了好几个摊位,有卖胡饼的,卖馄饨的,还有挑着担子卖菜的,沈光看了眼后不由笑了起来,因为这些“贩夫走卒”一个个都是膘肥体壮的大汉,怎么看都不像是做小本买卖的。
“郎君,这条街有些不对劲?”
王神圆压低了声音,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那几个小贩被他看到后眼神飘忽,哪像是做生意的,而且这些人身上隐隐有股杀气,这是只有他们这些百战老兵才能体会到的同类气味。
“无妨,这可是长安城,朗朗白昼,能有什么危险。”
沈光不以为意道,高力士身份贵重,随行有军中猛士护卫也不稀奇,大唐以太监充任监军,像是高力士这样的大太监,那更是得圣人宠爱,府上仪同大将军,自能蓄养牙兵部曲的。
王神圆闻言也只能惴惴作罢,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了,就像郎君说得那样,这可是长安城,大白天的能有什么歹人。
很快沈光便到了地方,他抬头看去只见那府邸上“冯府”的牌匾颇有旧色,而他刚到还未扣门,昨日跟随高力士身边的麦友成已经自侧门而出,满脸热络地道,“沈郎可来了,叔父大清早可就在念叨你呢!”
“来来来,沈郎,里面走。”
麦友成不容分说,就拉住了沈光,显得极为热情,早上圣人来了后,他可是傻愣了许久,随后冷静下来才发现这位沈郎怕是要飞黄腾达了。
就连圣人和贵妃都亲自来了,自家叔父这考验,通过了便是条通天大道,麦友成心知肚明,以这位沈郎君的样貌性格,在圣人跟前讨喜那是必然的,所以这个时候不好好巴结上这位沈郎君,以后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沈光也有些诧异于麦友成过于热情的举动,但他也不好拂了人家这份热情,只能被麦友成握着手臂,往厅堂方向而去。
牙兵们在后面瞧得面面相觑,这就是萍水相逢的友人,那位麦郎君简直就是恨不得整个人身子都要贴上自家郎君了。
这时候不远处,扮做乐人的李隆基看着这一幕,不由瞧得乐了,这位沈郎君倒是好脾气,这样貌虽说瞧得不甚清楚,可是这身姿英挺,一袭白衣称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