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麟不是能干实事的人,他更像一个华美的花瓶,或是点缀的屏风,他的价值,不在于他能创造什么价值。
放在室内,他是美好的。
放在室外,他一无是处。
林渊说:“你若回去,我便给你一个虚职。”
也好叫楚麟娶妻生子,世人有时候是很宽容的,两个公子哥有一段情,他们并不在意,只要他们不耽搁娶妻生子就好,但如果其中一个是公子,另一个是奴仆,那就不行了。
公子相交,是美谈趣闻。
公子仆役,就是丑闻。
所以与林渊相交,并不耽搁楚麟的终身大事,相反,正因为同楚麟一起的是林渊,所以楚麟的身价会更高一些。
楚麟摇头:“愿为大人执碗奉茶,此生不改。”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他只有在南菩萨身边才有用。
离开南菩萨,回到家中,他又是那个兄长厌恶的弟弟。
兄长厌他,他也不恨,他明白兄长是怎么想的。
兄长未及弱冠就开始打理家中事物,他生得晚,虽是一母同胞,但比起兄弟,更像父子。
明明兄长为家里做的事更多,可最受重视的却是自己——只因为他长得好。
他若是兄长,他也会不平。
“谦谦既然不走,那有一事交托与你。”林渊微笑道。
楚麟紧张起来,但他不会表现在脸上和举止上,优雅万分的跪拜下去:“听凭大人差遣。”
林渊放下茶碗:“我要你去与一个人交朋友。”
楚麟没抬头,但不明所以。
林渊又说:“你不必想太多,你只需跟他成为知交,谦谦,你可从命?”
楚麟:“自然从命。”
被送到距离高邮有半月路程之地的时候,楚麟坐在马车上,心里焦急的要命,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去跟谁交友,再说了,这交友一事,难道也是什么大事吗?楚麟攥住自己的袖口,他有些害怕,他害怕自己做不好,害怕误了南菩萨的事。
赶车的人把他送到路边,对他说:“公子,稍等一等。”
楚麟没催,规规矩矩的等着,灌了几杯冷茶,又不好下去解手,憋得尿泡都要炸了。
车夫:“人来了!”
车夫嗓门太大,楚麟吓了个机灵,差点就没夹住。
过来的也是一辆马车,马车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楚麟只看到有人在车上动作,然后扔了个人下来,楚麟瞪大眼睛,那马车已经飞驰离开了。
楚麟冲车夫说:“快,快把那人弄上来。”
就是这个人!南菩萨吩咐的友人就是他!
被马车夫弄上车的是个年轻人,穿着粗布葛衣,但是看手脚,这并不是一个粗人,普通百姓可养不出这样的孩子,百姓们要干重活,自幼就要讨生活,食不饱腹,大多矮小,似这般长手长脚的,至少也是小富之家才养的出来。
这人大约不满二十,肌肉结实,却不会像干粗活的一样膀大腰圆,他的肌肉匀称,不会让身材走样,楚麟叹了口气,这人在家里,想必也是父母的珍宝,被如珠如玉的对待着。
“看着不像是汉人。”楚麟对车夫说。
车夫冲他笑:“公子管他什么人,您如今可是出来游历的。”
楚麟点头,他换了身份,伪装成一个父母仙逝,被兄弟嫉恨的小公子,因为在家不顺,就带着贴身奴仆出来游历,十足的天真年轻人。
好在他除了父母仙逝以外,别的都能对上,编起来也轻松,好记。
——
哈刺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他是在火光中醒来的,双眼一睁,下意识的想去摸自己身上的刀,直到摸了个空才反应过来,被人抓住的时候,他的刀早就被搜走了。
他被人带到肃州,与家人分离,虽与母亲一起,可母子俩并不在一处。
被关在屋子里,哈刺章也知道自己被软禁了,仆从们不会给他多少食物,没有碳,也没有伺候的人,他知道父亲被革职了,家产也被抄了,那一切对他来说,更像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