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左右自己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防止沈巍做傻事,那么不妨让他一直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再加以根正苗红的教育,朝夕相处耳濡目染下,肯定不可能再长歪。
同时自己也能在彻底消灭沈巍做决定的可能性之前,多苟活一段时日。
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沈巍静静凝望着身边人,见他克制不住地露出得意的笑容,心头忍不住泛起阵阵紧张。但转念一想,不过萍水相逢,他竟然能对自己这样好,和以往遇到的所有人都那么不同……
或许,也不会是坏人吧?
第五章887年4月7日
最是一年春好处,天清风和胜景足。
古城在繁花绿树的装点下显得美不胜收,但随风翩飞的杨絮却很是恼人,今年更是比以往都要厉害,短短十余日便催倒了大量体弱者,前来抓药的顾客几乎将保仁堂药馆的大门踏破。
对此,掌柜则是喜忧参半。虽说生意比往日闹热了许多,但大家需要的药材不过就是那几样,短期还能勉强支持,时间一长,供货便成了大问题。商家经营利润是目标,但若因此坏了声誉,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尚自忧愁满腹地思索对策,那厢门帘已经被撩开,一道颀长的身影探入,传来的声音更是晴朗悦耳:“劳驾,我来取几钱天门冬和连翘。”
掌柜循声抬起头来,只见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公子清爽端正地立在眼前,眉眼精致如画,身段纤秾合度,周身气度更是极好,望之便让人心生舒泰。
此人他却是极眼熟的,示意药馆伙计退到一旁,自己则快步上前微笑道:“沈公子,今日怎的有空莅临啊?”
说到这沈巍沈公子,在龙城可谓名号响亮,年纪轻轻便在童生试中崭露头角,如今年方十八,竟又早早中了举人。
偏生他面相又生得极好,为人更是谦和守礼,这几年来方圆百里的待嫁娇娘早已蠢蠢欲动,亲戚们上门提亲了多少回,却都被沈公子那义父斥回,还不由分说将贺礼扣下,这样一来登门的亲客才少了许多。
“是我义父近来内火旺盛,泻谢不利,想寻些滋阴降火的药材调理,”沈巍面色略有些赧然,嘴角泛起一抹隽雅的浅笑,“劳烦掌柜的了。”
掌柜的眸中泛过了然之色,说到沈公子这义父,名声同样不小。分明是个不务正业的酒囊饭袋,却能培养出沈公子这等不世出之材,泼皮无赖般扣留他人赠礼,却无人敢对此置喙,不得不说有些非常手段。
沈巍自然不知道掌柜心中这些小九九,结过账后走出门去,拎着手中药囊健步如飞,额角没见汗地穿越数个街区,小半个时辰便抵达了半坡上的小庄园。
将部分药材投入瓦罐中,他点燃炉灶,手持蒲扇在一旁等待,直到氤氲的水汽从瓦罐顶部的小孔飘散而出,药汤沸腾成棕褐色泽,他才用汤碗盛出一碗在托盘上放凉,又放了几粒冰糖在小碟中。
那人娇气矫情得很,便是一点点清苦滋味都忍受不得,想必这碗汤药下肚,又要叫苦不迭了吧。
但沈巍显然是失算了,尚不用药材出手,赵云澜的惨叫声已经响彻云霄,甚至比妇女待产还要激烈——
谁又料得到他不过是便秘而已。
他气定神闲地在赵云澜房间中等候了小半个时辰,那人终于扶着腰慢吞吞走进房中,一屁股跌坐在藤椅上,紧绷发青的脸色才略微舒展了些:
“终于能坐下了,我腿都麻了,乖儿子,快给我揉揉。”
这种无理要求沈巍当然不会理会,从碗中舀出一勺汤药,轻轻吹气确定温度适宜,才喂到他嘴边。赵云澜忍不住眯了眯眼,美滋滋张口吞下,虽然滋味清香并不算苦,还是装腔作势地哀哀叫唤起来:“哎哟,好苦!”
沈巍似乎早料到他会这般,不紧不慢放下手中的药碗,拈起一颗冰糖放入他口中,温声道:“冰糖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我就准备了五颗,你还是稍微节省着点吃,药还剩大半碗呢。”
“知道了~”赵云澜促狭地笑了笑,吞下冰糖的同时,舌尖灵巧地卷过沈巍雪白的手指,立刻惹得对方耳根发红。
沈巍这七年来出落得愈发俊秀清丽,冰肌玉骨之感较上一世犹有过之。赵云澜从他墨黑的瞳仁中打量着自己,虽说现在正值男人一枝花的年纪,却再也寻不出沈巍周身饱满的少年气。
现在的自己梳洗干净是英挺青年,留着落拓胡须就可以扮演沧桑大叔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赵云澜伤春悲秋地感慨了一番,捏着鼻子喝完汤药,将几粒冰糖倒入口中,不经意间望了望墙上的圭表,这才后知后觉地叮嘱道:“你可抓紧些,书院的课程要开始了,千万别耽误。”
他穿越时带来的电子产品经过七年时光淘洗,几乎都没什么用了,只得逐渐适应了古人的生活方式。
原本他想着自己赚钱养家,沈巍负责貌美如花,谁知这小子当真是个狼人,不仅在半年之内将他的功夫文章学了个十足十,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轻而易举地搞定了佶屈聱牙的文言文,在科举路上一路过关斩将,同时也打响了知名度。
这样的好机会赵云澜怎么会放过,俗话说名声就是金钱,他立刻乘胜追击,斥五片金叶子的巨资扩建了自家小院,修建了一幢布局简洁清雅的平房,命名为“青云书院”,当然也是取其青云直上、飞黄腾达之意。
虽然古时课外补习还算是法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