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灰眼皮颤了颤。
“还不醒吗?”那人又说:“裴小灰,再不醒来,我就不要你了。”
“真的不要你了。”
“每次都这样,醒不过来就别乱动啊,别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啊。”
那声音越来越低,近乎呢喃。
“我陆陈凝要什么没有,干嘛非得把什么都搭在你身上呢。”
过了好一会儿,有抽泣的声音传来,模糊不清。
他在哭。
裴灰头痛欲裂,觉得脑袋里有个锤子,在一下一下敲打自己的神经。
手腕传来持续疼痛,他动了动,浑身又酸又软,没有力气,意识模糊,又晕了过去。
……
“应该是快醒了。”医生声音里有着诧异,“你照顾的相当不错,他已经基本恢复了,但为什么迟迟不醒,连我都觉得奇怪。”
“休息一下吧。”舒奥在一旁说道:“又不是蘑菇,这么多天就长在他房间了。”
这些天陆陈凝就一直守在裴灰床前,困了就窝在旁边的沙发上,饿了就叫陆燃把饭送进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憔悴到不能看。
“裴灰醒来见到你这样,没准就移情别恋了。”
陆陈凝听到这句终于有了点反应。
“你起码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剪剪头发。”舒奥说:“你守着也没用,离开一会儿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好。”
舒奥松了一口气,可算能有个人样了。
裴灰醒来时是在晚上。
房间一片昏暗,只有床头有一盏暖黄色的护眼灯,他动了动,试着坐起来,发现自己一身虚汗,浑身无力。
这是哪,现在是什么时候,几号?他不知今夕何夕。
沙发上有一团黑影,隐约是人形的轮廓。想起上一次清醒那半分钟,那朦朦胧胧的哭声……
陆陈凝……吗?
他在看守所试图自杀,咬合力不够,试了好多次才咬破手腕,只有一个小口子,一点点的撕咬这道小小的开口,竟然也把手腕弄的鲜血淋漓。大概是短痛做不到就来了长痛。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回来了?陆陈凝救了他?
床的另一边放着那只大棕熊,可怜兮兮的人睡着沙发,他伸手拿起那杯水,竟然是温的。
手一个不稳,“哗啦啦——”
沙发上的人猛地就醒了。
“裴灰?”
他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的惊讶,像是认定自己还在梦中,不忍梦醒。
裴灰皱了皱眉,陆陈凝僵硬起身的样子有点像鬼。
“我……”
他呼吸了几口气,“我睡了多久?”
陆陈凝猛地就要跨过来,被裴灰呵住:“等下!”
裴灰伸手指着地面,“玻璃。”
早知道铺个毯子,他有些懊恼,差点陆陈凝就受伤了。
“你醒了?”
陆陈凝像是还没回过神一样,喃喃重复,“你醒了?”
“我醒了。”裴灰说:“你不希望我醒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