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很低,可孙白和何澜还是能依稀听到一些。
还不如不听到,心里更加难过。
陆瑾全身心放在宋衡身上,却不知道天色渐渐暗了。
当剪断最后的针线,他才睁着红肿的眼睛看向周围。
“他活着。”
不知何时头上有了帐篷,将外面的喧嚣阻隔在外。
中军到了,正在安营扎寨。
听到他的宣布,孙白和何澜都很激动,守在一旁默默无声的亲卫顿时激动地握紧手。
“师父,您休息一下,余下的交给我们。”孙白道。
陆瑾垂头看向已经清理了血迹的宋衡,他摇了摇头道:“我守着他,手术之后才是他最难熬的时刻。你俩有另外艰巨的任务,阿白,通知宋槐,让他陪你找到那辆无菌车,立刻赶制青霉素,然后快马加鞭送过来。”
孙白听了,立刻郑重点头,“我马上就去。”
“阿澜,将输血设备清洗干净,等阿白的青霉素一到,直接注射。”何澜闻言惊讶道,“青霉素也可以这么做吗?”
“可以。它对人体无害,随着血液循坏能够杀死随输血而来的病菌。我暂时不想解释,立刻去办。”陆瑾吩咐道。
“是。”
小裴忽然睁开眼睛,从帐篷中醒来,接着慌忙喊道:“来人!来人!”
“将军。”一个亲兵跑了进来。
“元帅呢,他怎么样了,他活着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小裴几乎揪起这个亲兵的领子一连三问。
“元帅活着。”亲兵立刻回答道。
“活着……”小裴慢慢松手,然后又突然问,“真的?”
“真的,将军,元帅还活着,陆大夫正照看他。”
亲兵的话让小裴终于相信了,他坐在床上,忽然痛哭流涕。
亲兵呆了呆,想到陆大夫的嘱咐,立刻将小裴按回床铺道:“将军,您失血过多,不能激动,陆大夫交代暂时别下床,好好养着。”
“阿瑾没怪我吗?”小裴眼泪鼻涕混一处地问道。
亲兵摇了摇头。
“我去看看。”小裴还是下了床,踉踉跄跄地出了帐篷。
这个时候,宋槐带着孙白骑着快马到了营地,匆匆带着一个包着严实的罐子进入那最大的帐篷里。
“算了,等头儿脱了危险,我再去向他俩赔罪。老胡呢?”
胡副将正带着清扫战场,清点人头,已经将束手就擒的齐王看押起来。
羌戎大将军死不瞑目的人头就放在他的面前,是被宋衡一刀平砍下来的,吓得齐王什么话都不敢多说。
“可惜,让羌戎王逃了。”
胡副将身上的伤让随中军而来的医兵处理过,吊着胳膊,冷冷地看着齐王道。
“老胡,我现在砍了他,你说皇上会治我的罪吗?”
小裴掀了帐篷一拐一拐地走进来。
胡副将看他全身被绷带缠满的模样,忍不住皱眉道:“你不在床上躺着,跑这儿来干什么?”
“我来杀人。”小裴道。
他的视线在这个帐篷里转了一圈,最终走向胡副将的亲兵,拔出他腰上的剑,然后一把推开他。
“小裴,你别乱来!”胡副将看着小裴一拐一拐地举着剑朝齐王走去,眼神带着浓重杀意。
齐王吓得赶紧往后躲,虚张声势地喝道:“裴五,本王……本王可是皇子,就是有罪也只有皇上和太子能定,你……你要是敢杀本王,这就是以下犯上!大不敬!对,大不敬!”
“呵,无所谓。”小裴的脚步不停,只逼齐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