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明朗还是决定给阚齐打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阚齐接起来了:“嗯?”
一个简单至极带点儿弧度的鼻音都能听得明朗一身冷颤,这孩子真的中毒了。
“回家了吗?”明朗努力把嗓音放平稳。
“开车呢,马上到家。”阚齐的声音就像在半空悬浮的磁铁,怂恿着明朗蠢蠢欲动的心。
“那个……”明朗脑子顿时有点空,他缓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我妈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阚齐开着车,笑呵呵道:“是啊。”
“她让你明天来、来我家?”
“啊,怎么了?”
“哎我就知道……”明朗气的一敲枕头。
“阿姨说让我来提萝卜条,然后……顺便唠唠嗑儿。”阚齐眯着眼睛,脸上溢着笑。
“她就是迫不及待要给你说对象呢!真是猪、猪八戒偷人参果,成事不足,败……败事有余!”明朗无奈其何的叹了口气。
“别这么说,就算真像你说的这样,那老人家一片热心肠,哪怕我瞧不上人姑娘,我也理应去见个面,”阚齐给自己点了烟,吸了一口:“咱不能让阿姨在朋友面前丢脸啊。”
“你要去?”明朗问。
“去啊,你看咱妈为了我的终身大事真是操碎了心磨破了嘴,身体差点儿没累毁,不能让她老人家失望。”
对于阚齐一向面面俱到的处事行为,明朗没啥好挑剔的,他对老妈的尊重也让自己很暖心,人家都表态了,他也没什么好咋呼的,只能说了一句“你看着办就行”。
第二天中午,阚齐从公司出发前特地给徐华芳打了个电话,让她别做饭了,自己给她带好吃的。
电话中的徐华芳语气平和,没有了平时的抑扬顿挫,但阚齐也没多想,去锡江饭店提了饺子就兴冲冲的跑到明朗家去了。
明朗家里的门是虚掩的,阚齐推开门走进去,徐华芳背对着他坐在客厅看电视,他一眼就看见茶几上摆着两袋东西——腌萝卜条,另外一袋是……昨天他带来的辅酶q10。
“阿姨?”阚齐轻轻叫了一声。
徐华芳闻声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人。
阚齐今天穿得很随性,一件guee,一条休闲短裤,看着就像个大男孩,清爽帅气,手里还提了一盒东西,外包装一看就知道是锡江饭店的食物。
“知道我糖尿病还给我带东西吃?”徐华芳流出一点笑意。
“饺子,白菜馅儿的,您放心吃。”阚齐嘿嘿笑道。
徐华芳一动不动的坐在轮椅上,没有任何狂奔向食物的冲动,也没有回应。
阚齐瞥了瞥桌上的药,说:“阿姨,药怎么还摆在外面?放冰箱里低温保存啊!”
说着他就走过去拿着药就要去厨房,被徐华芳制止了。
“不用了。”
其实阚齐一进门就看出徐华芳不对劲了,平时自己到她家,她哪次不是连蹦带跳恨不得一个猛子扎他怀里乐呵?今天的徐华芳却趾高气昂的扬着一副冷漠的嘴脸一动不动,阚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没问。脑子里过了一遍昨晚上明朗的话,他觉得大概有点儿什么事。
“为什么?”
“以前把药冷藏起来是因为我要吃,现在我不吃了,也就不需要低温保存了。”徐华芳的语调平的没有任何起伏,让听的人立即就能接收到危险的信号。
阚齐还是不动声色,问:“怎么不吃呢?我不说了钱的事您不用介意……”
“不是钱的问题,”徐华芳深吸一口气:“是人的问题。”
阚齐心里一颤巍,开启了防御模式,问:“阿姨,发生什么事了?”
徐华芳目光尖利,缓缓道出:“左脚踩到右脚,你说我应该打左脚还是打右脚?”
阚齐稀里糊涂的同时开始慢慢能猜到徐华芳想说什么事了。
“要是打了,也是我的肉,怎么着都是疼,要是不打,我心头那股邪火又消不下来,你说怎么着?”
阚齐微微一笑:“手心手背都是肉,打不打您都疼,索性就放任不管算了,不操心的同时您也不用二次受伤。”
徐华芳上翻起眼睛看着他:“小阚,你活了小半辈子,有没有被披着羊皮的畜牲趁火打劫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