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含谦瞬时立在原地,如被一击抽去了魂魄般一动不动,呆呆地望着他。
他原本已经恢复了平静,但当林言如此亲口在他面前念出那句话时,陆含谦还是忍不住眼眶迅速红了。
眼泪无知无觉落下来,陆含谦咬着牙去抹,却突然擦着擦着低笑了起来。
他笑叹了一声,低着头,哑声说:“......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恨我?”
陆含谦竭力忍住泪,拼命眨了眨眼,眼睛通红地望着林言:“我对你......林言,你有没有心?”
他站着,林言半躺着。分明是陆含谦占尽优势的姿态,却不知道为什么,模样狼狈的林言仿佛才是胜券在握的上位者——
早已溃不成军的陆含谦更像那个深陷在泥潭中,卑微地绝望地,等待着林言来救赎却永不得超度的痴魂厉鬼。
林言平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异常淡漠地望着陆含谦。
他看上去依然那样隽秀好看,眼瞳漆黑而沉寂,灯光下,像一湖深秋的潭水。
但对陆含谦来说,林言这么副沉默不吭声的样子,就是他最残忍之处。
他什么都不告诉他。
心里想的什么,想要什么,不喜欢什么。他的世界一直这样将他拒之门外,无论陆含谦做什么,林言都从来没有接纳过他。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体重是116斤。”
半晌,林言开口,没什么情绪地说:“现在是102斤。”
他抬头,望着陆含谦:“我有177cm的身高,你觉得这样正常吗?”
“......”
“陆含谦,我从认识你的那一天起,就没有过过一天高兴的日子。”
林言平静地,安定到诡异地开口:“你就像一只疯狗,缠着我,撕咬我,要我陪你玩谈恋爱的游戏。如果我不配合——”
林言笑了一下,抬起脸,让陆含谦清楚地看见他苍白脸颊上那五根清楚的指印:
“你可以走到街上去问一问,陆含谦,如果一个人的伴侣不尊重他,动辄强/奸他,敢有丝毫抗拒,就得挨一顿打——他还会不会爱他。”
“......”
陆含谦心头如梗巨石,像个无措的小孩,不知如何是好地想为自己辩白。
“我没有......”
他惊惶茫然地竭力解释:“我喜欢你啊......我一直都,都很想让你也喜欢我一点......是你一直讨厌我,恨我,无论我做什么——”
“对。”
林言漠然地打断了他,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恨你,讨厌你——因为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陆含谦怔怔地望着他。
“你就是个混蛋,人渣。”
林言说:“我是得有多贱,才会爱上你啊?”
陆含谦说不出话。
换作从前,他或许会气急败坏,勃然大怒,但他现在只感到茫然,悲伤,好像心里被人挖掉了一个大窟窿,在“呼呼”地灌着风。
“你也砸过我酒瓶子......”
半响,陆含谦低低地,轻轻地说:“打过我耳光,死命地踢过我,骗过我背叛过我......我又是得有多贱,才会这样一直爱着你啊。”
陆含谦还记得他们一起去井禅寺的时候,那天阳光非常好。林言穿着身米黄色的风衣,口袋处有株玫瑰色的蔷薇绣花。
他牵着林言的手,揣在口袋里,十根手指与他紧紧相扣。
林言说要和他三世姻缘,来生再见。
小僧站在古树前,他们亲眼看着他把两人的铁牌以红绳系住,缠在了一起,自此难解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