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自己平时觉得最为正常的小孩儿却是问题最大的一个,如果是病症,这样从未有人知晓的病治起来十分复杂,成功的几率也非常小,而如果是血统问题,他看着自己身边正埋头吃着糕点的小孩儿。
——只怕银时也知道治好的几率几乎是零。
“那明天就让归音来检查一下吧,说不准能治好呢?”
——就算如此,也总该给小孩儿留点希望吧,就算是虚假的。
松阳眯着眼睛摸了摸旁边小孩那一头柔软的卷毛,“银时,等下把那个糕点打扫干净,不
然……”
他伸出手又做了一个敲打的动作,看见那心虚的转过身去埋头不说话的小孩儿身体一顿,温柔的松阳老师脸上才挂着招牌笑容走了出去。
傍晚能够出现夕阳说明明天是个好天气,这几天能出太阳的机会不多,大多是阴蒙蒙的,偶尔还有小雨,连续两天出了太阳让庭院里的植物也精神了许多。
归音擦着榻榻米上的水迹还有茶叶,一边倒了的茶杯已经被放好,松阳老师新发的书被摊开放在桌子上,上面有明显的水迹,擦拭的动作略显粗暴,最后终于停了下来,那弓着腰的小孩儿伸出手,按住了自己的脖颈,的确是正常的触碰到自己皮肤时的感觉,上面也并没有什么突起,平时也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但是又怎么会长出那种东西呢?
不小心路过道场时听到了银时与松阳老师在讨论自己,好奇之下多留了一会儿,却得知自己会变成那样一种没有人性的怪物。
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关着门,蹲在那被打翻的杯子倒出来茶水中,袜子已经被茶水湿透,他也顾不得去收拾残局,只是用房屋中放置的小镜子只能隐约看见那光滑的后颈上突兀的印着黑紫的印记,而等自己的身体完全变成着肮脏的颜色,他就会变成一个怪物。
手中的镜子被随便的丢在地上,他浑浑噩噩的扯来了抹布,将那榻榻米上的水迹擦干,而他满脑子想着的却依旧是那一块已经变了颜色的皮肤。
是不是将那一块东西剜去就不会变成可怕的怪物了呢?
手指在那后颈病变的皮肤上抠弄着,却又因为害怕松阳跟银时发现,而不敢在那上面留下任何痕迹。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呢?
【我会记得你的。】
莫名的想起了这样一句话,十分熟悉,甚至就快要脱口而出是谁说了这句话,但是又像是被什么抑制住了一般,那临门一脚,就是迈不出去,本来满心的怨天尤人,这一瞬间却只觉得憋屈到极点,忧郁到暴躁的转变只需要这样一个契机而已。
“啊啊啊啊!!!烦死了!”
将那手中的抹布往大门上狠狠一砸,纸糊的大门上便留下了一块水渍,一个转身仰面躺在榻榻米上,铺了榻榻米的地板并不像木地板那样冰凉,就这样单纯的躺在上面也十分舒适,鼻尖萦绕着那榻榻米的清香,刚刚发泄一样丢开抹布,心里倒是好受很多,浑噩的大脑也随之清醒不少。
归音用手磨蹭着自己后颈的皮肤,想着自己刚刚那低沉的模样只觉得莫名十分羞耻,庆幸着没有被其他人看见自己那个样子,他将手狠狠的锤在地上,那按在后颈上的另一只手宣战一样狠狠的从那快紫黑的皮肤上抓过。
想着那神社中到处躺着的神官以及巫女的尸体,想着听到的天人的恶行,还有在自己记忆中留下深刻映像的,那个白发卷毛躺在血泊中的样子,他盯着那木头的天花板,龇牙咧嘴的露出一个笑。
“就算变成怪物,我也要跑到战场上去变。”
第28章(二十八)
松阳的卧室里面放着许多书籍,旁边的纸笔被摆放的很整齐,挂着的三味线的乐器被擦得发亮,里面尽是充斥着文人的气息,摆出来的纸张上写着的字体却是带着潇洒,松阳正是这样复杂的人,明明是个武士,却拥有比普通文人更加温和的气息。
归音端坐在那中间摆放的用来招待客人的小桌子边上,摆着小孩儿喜爱的糕点,松阳坐在一边,拿出一个脉枕将他摆放在那桌上。
一早便被通知过来检查身体的归音看见那脉诊便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手腕的皮肤感受到松阳干燥温热的手指捏住自己。
诊脉时需要安静,归音紧张的抽动了下手指,屏住了呼吸,经过昨天的那个事情,他有怎么会不知道呢?这次的检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他后颈生长的那一块东西。
看不出松阳移动的手指到底在诊断些什么,只得紧盯着他的脸,归音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如果松阳脸上露出放松的表情那就意味着他没什么事,但如果并不怎么好……
这样想着他看着松阳的眼神愈发火热起来,大概是感受到自己面前这个小孩儿的眼神,松阳也不做什么动作,脸上只是挂着平常常有的微笑,过了好一会儿才移开了自己诊脉的手指。
“好了,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松阳坐近了一些,将小孩儿额头上包扎用的胶布扯开。
他人的手指在自己面前挥来挥去总是感觉有些不适,再加上松阳要清理额头上的药物,在清理的时候免不得碰到伤口,额头还并没有完全好,疼痛中夹杂着瘙痒感,归音闭上了眼睛身体不自觉的动了动,压抑着自己想要抓一抓那伤口的冲动,也不敢看那糊着药物。
小孩子的愈合能力很强,仅仅是过了这么几天那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