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侂胄不想见钱泓宣,韩绛也不知道理由。
事实上,韩绛也不想见,因为心里实在是有点紧张。钱泓宣不仅是钱歆瑶的亲爹爹,而且还是钱府少君。
如果其父亲在文士心中地位太高,遮住了他的光环,这位也是位真正的饱学之士。
不得不见,只能硬着头皮。
“是。儿这就去。”韩绛回应了之后,起身跟着大管事沈从易就往侧门去。
韩府内,从侧门到韩绛以前那个小院有专人把守,不让人靠近。
韩绛见到钱泓宣,依晚辈礼节施礼:“晚辈问钱公安。”
“恩。”钱泓宣微微点的点头。
“钱公这边请。”
到了小院,韩绛说道:“这是我初到韩府住的地方,现在闲着,也不会有人过来打扰。钱公请。”
钱泓宣的长随没进小院,韩府的大管事沈从易自然会去安排。
屋内送来的炉子、点心、茶等,都是沈从易亲自带着韩府几位高仆送进来的,没叫普通的仆从靠近。
来的客是贵客,再加上钱泓宣穿布衣从侧门过来,沈从易认为钱府也不想把事这外传,自然也不能派普通的仆从过来。
这种小细节让钱泓宣对韩府的感观也有了少许的变化。
韩家这些年作恶无数,可家中的规矩,府里的高仆素养确实让人令眼相看,不错,非常的不错。
分宾主坐定,钱泓宣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放在桌上,然后缓缓的滑到韩绛面前。
韩绛看了一眼那信封上绢秀的字体,不由的又看了一眼钱泓宣。
这位钱老爷子稳座如钟,神情严肃。
韩绛的手伸向那信,还没有摸到信的时候,钱泓宣开口了:“老夫有话要问。”
“您老问吧。”韩绛把又缩了回去。
“你师承何人?”
“老师。”韩绛只回答了这两个字。
“你的老师可有名号。”
韩绛没有急着回答,钱泓宣也不催,很平静的坐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韩绛在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自己前世本科读的是企业管事,研究生读的是经济学的战略管理方向,老师似乎有名号。
可却是八百年后的名号。
面前这位是钱歆瑶的爷爷,亲爷爷,随便应付的话估计会严重影响到自己娶老婆的大事,这事真为难。
韩绛开口了:“我回答不了,正如我回答不了爹爹我是谁一样。我说我出自昼锦堂,可韩氏并无这一堂,只有先祖读书的地方叫昼锦堂。我想,钱家也不用在意我的老师是谁,在学问上,我不求一定得到钱氏承认。”
钱泓宣点了点头,他不是来刨根问底的,只是想来看看韩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钱泓宣再问:“你读的第一本书是什么?”
这一次韩绛秒回:“看图识字。”
“何谓看图识字。”
韩绛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取了一张纸,简单的画了几个图,然后配上字。
钱泓宣接过后眼睛猛的一下就睁开了。
这个有趣。
韩绛画了一只梨,然后旁边写了一个梨字。画了一只杯,写了杯字。画一块石头,写了一个石字。
当然,画的很烂,字更烂。
这不重要,重要的意思,这种新奇的识字方式,意境很高。
“你的老师所创?”
“来自民间无数人的智慧,老师只是一位传承者,我也是。”
钱泓宣说话的语气变了,变的多了一份亲切:“听闻你没读过四书五经,读过诗词吗?”
“儿时读过。”
“可曾记得几首。”钱泓宣尽量表现的亲切一些,也不想让韩绛过于紧张。
因为钱泓宣的语气亲切了些。
韩绛确实变的轻松了一些:“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绝然是我背的第一首。”
钱泓宣自然背过这首诗,又问:“还有吗?”
“恩,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后面的忘记了。”
不是后面的忘记,而是前面的没记住。钱泓宣没在这种小事上追问,只问:“还学过什么?”
“很多,若知道自己会来临安,我倒是后悔没有多读一点书,浪费了些时间去四处玩乐。”
“去过很多地方?”
“恩。”韩绛点了点头。
前世,韩绛穿越前主业是袜子,别小看袜子这不怎么值钱的小物件,可一年生产并且销售几亿双呢,韩绛有过一个月坐四十三次飞机的经历,更有一个月飞十七万公里,航空公司的钻石级会员,穿越的时候,积分足够他换头等仓飞地球一圈。
钱泓宣会看人。
他看到韩绛脸上那丝笑意,他可以想到韩绛在回忆曾经的过往。
一个少年郎在回忆曾经的快乐。
少见,却不意外。
钱泓宣给了韩绛一些回忆的时间,而后才问:“来临安,是来钱家吗?”
“不,其实是因为海难。我失去了一切,我的财富、我的书籍、我的过去。”说空难,韩绛相信更不好解释,海难相对容易一些,而且杭州湾的海难年年有。
钱泓宣看着韩绛,突然开口:“萨嘎破。”
韩绛愣了一下,转而忍不住笑了。
钱泓宣问:“你笑什么?”
韩绛赶紧起身:“晚辈失礼,请钱公见谅。”
“不,只是好奇你为何突然发笑。坐。”钱泓宣倒是非常的和气。
韩绛重新坐下后,很严肃的说道:“准确的发音应该是:赛啊嘎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