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
齐莠静静听着。
“你呀想回去看看也是正常,但是也别回去太久了,你妈和我都挺想你的。”良辉巴巴望着他,“你觉得呢?”
齐莠指尖微微泛着凉,没有回答,直直看着良辉。
良辉叫了一声:“齐莠?”
门在这时候开了,蒋璐拎着菜回来,看到良辉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个点就回来了?”眼睛瞄到坐在一旁的齐莠,静了一下。
“啊,今天没什么事,正好和齐莠说说话。”
“良叔让我少去奶奶家。”齐莠出声了,语言尖锐,眼睛望向蒋璐。
良辉有些尴尬,手抬起又放下,“叔不是那个意思……”
蒋璐看向良辉,“他想回就让他回吧。”
良辉有些诧异,以往蒋璐一定是第一个跳出来支持齐莠老实在家呆着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女人没再多说什么折到厨房去,哗啦啦的水声响着。
齐莠转头:“良叔。”
“哎。”良辉喏喏应着。
“我不喜欢别人管我太多。”
良辉欲言又止,最后低下头,摸摸自己夹白的头发:“叔以后不多嘴了。”
第二天齐莠没在校门口看到齐管竹。他没来。理所应当地,昨天说了那么可怕的话,今天怎么还有胆子来。
齐莠想说自己也不是很在意,他今天下课晚,街边一些小吃摊都摆起来,油烟肆意侵蚀着味蕾,他有点犯恶心,快步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来,猛地回头。
街道两旁灯红酒绿,人影匆匆,齐莠也想不通自己在期待什么。很快他转回头,从明亮的灯光下走过,走进黑夜。
他没看到更深的角落里的确有人跟着他。夜里星星点点的灯光,齐管竹点燃一根烟,明灭的火星燃进深邃的瞳仁里。他想到昨天齐若梅跟他说得一番话。
“那小子又不是小宝宝了,你没必要时刻看着他。”
“我需要看着他。”
“是他需要还是你需要?”齐若梅问,“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是你离不开他,你已经吓到他了!”女人用难以理解的目光看着齐管竹,只有这种时候才能看清她眼角的细纹,她也已经不再年轻,“那之前干嘛还要放他走呢?”
“……因为他提出来了。”齐管竹轻声说,“只要是他要求的,我都会答应。”
齐若梅知道自己不该这么问,却管不住嘴,怒气冲冲说:“那他叫你去死呢?”
齐管竹眨了下眼睛。
齐若梅撸了把头发,有些痛苦地别开头:“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她想到几年前,那时候公司刚刚稳定下来,她只身来到这所城市,来找齐管竹。
十九岁的少年,和现在的齐莠一样大的年纪,眼底满是戾气,对什么都不在意不感兴趣,听说父亲的遗嘱里有一份专属于自己的财产,歪歪脑袋轻易说出“我不要”。
她终归来迟了一点。
……
齐莠揣着心事,开门声轻了一点,没想到屋子里在争执,时隔几天他再一次听到母亲尖锐的喊叫。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良辉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齐莠下意识放轻了动作,伫立在玄关,门堪堪掩上。
良辉的声音太小了,他只隐约听到一句,“……那也是迟早的事。”
“但不是现在。”蒋璐语气坚决,“不能是现在。”
“为什么?”良辉的声音也大起来,“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的好儿子回来了你是不是特别高兴?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要担惊受怕到什么时候?!”
什么意思?
齐莠的手抚上鞋柜,他该知道的,他隐约想到什么。
关于那个秘密。
卧室里传来母亲的哭声,齐莠挪了步子,一点点往光源处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