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马,我带你去个地方,见个人。”李明勋又对太子说了一句,便走出了房间。
李君华收好了圣旨,跟在了皇帝的身后,看着皇帝轻松的侧脸,李君华想了想,还是说道:“父皇,科布多之战,若非儿臣冲动,越阵追杀伪帝,断然不会受伤,西进军团也就能.......。”
见李君华说着前因后果,李明勋打断了他的话,直接说:“你觉得你错在冲动?”
“是,儿臣.........。”准备了一路的说辞被皇帝一句话噎住了。
李明勋继续说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吹牛打屁无所事事的家伙,所以如果我身处当时你的那个位置,又是你这个年纪,很大可能做的不会比你好。你冲动也好,愚蠢也罢,终究是做到了那一步,谁能说你选择隐忍,就会是另外一种结果呢?你错不在此,你错在把过错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什么?”李君华诧异了。
皇帝骑在马上,淡淡说道:“你从我手里领了五千兵出去,横贯蒙古高原,追杀满洲数千里,连战连捷,你也多次受创,可称少年英豪,何必因为一个小失误否定自己的功绩呢,你这个主帅都要将功折罪,又如何让手下搏命的弟兄得到应得的恩赏呢,如果我是你,科布多一战失利,应该是关西绥靖将军陈平指挥不当,畏缩不前,在我军占据优势的时候,却主动后撤,给了清军渡河逃走的机会。”
“不,父皇,陈平做了他应该做的,身处那个位置上,不会有在大帐中央,把李君华的战绩据实相告,没有任何隐瞒欺骗的意思。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那孙儿可是天降的豪雄,只要获得一片土地,十年生聚,再兴满洲并非难事,等他提兵归来的时候,李明勋,那个时候你应该早已化作一捧黄土了,凭你身边的这个小子,能挡住他吗?
哦,对了,他连一支溃军散部都追不到,又冲动无能,想来也不是你喜欢的,听说你的长子英武果决,若是他,将来还能与我孙儿斗一斗。”布木布泰声音沙哑低沉,句句却是诛心之论。
“老妖婆,休要挑拨我父子兄弟关系!”李君华怒道。
“挑拨?哈哈,你年幼时,李贼养你在旁教育,长子在外征伐,等你成年,你在外征伐,你兄长在京城监国执政,显然就没有把你真正的当成太子,李贼,你到底是商贾出身,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两手抓,稳赚不赔的买卖呀。”
“是又如何?”李明勋微笑回应。
这话一出,布木布泰竟一时没了声音,而李明勋也不担心她的挑拨,关于继位之君的问题,他与太子早已说的通透,并非布木布泰所想的那般耍弄心机,此番大方承认,布木布泰立刻无言以对。
“还有一件事告诉你,你的兄弟和七个侄子,昨天在城外遁逃,想要投奔俄罗斯,已经伏诛了,细细算来,科尔沁这一支的博尔基吉特氏已经完全灭绝了。”李明勋见她不说话,悠然笑道,然而,字里行间都是血腥的味道。
但布木布泰的反应却让父子二人,只见她哈哈大笑起来:“杀的好哇,杀的好哇,那群贪图富贵荣华的叛徒,国难之时不思报效,反而阴潜起来,归降敌国,你杀了他们,杀的就太好了,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只会让黄金血脉蒙羞!他们该死,该死!”
“有几个爱新觉罗也有效仿,最终结局也是如此。”李明勋又说。
布木布泰大笑起来,老迈的声音在帐篷里回荡着,阴冷沙哑,似有不甘又似在诅咒:“杀吧,杀吧,都杀光吧,杀光朱明皇室,杀光爱新觉罗,杀光博尔基吉特,这片土地就彻底属于你这个商贾出身的贱种了,杀吧,杀吧,都杀了吧。
想必你也知道,边墙之外,俱是苦寒,草原水滨,人兽杂居,哪个不是弱则卑伏,强必寇盗,人面兽心,不外如是。爱新觉罗如此,博尔基吉特也是如此,今你东番强盛,边墙之外人必跪服,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汉人说胡虏无百年国运,你们汉人王朝也不是三百年而斩么?强大的,必将衰弱,弱小的,必会崛起,百年之后,各族起起落落,只要时机一到,草原水滨,必有豪雄崛起,倾覆你李家江山,远不过三百年,近也就是你李贼的身后之事。
若我是你,非得把满洲除恶务尽,蒙古诛杀完全不可,勿为子孙之忧!”沙哑难听的声音在帐篷里回响着,内外寂静,落针可闻。
“你这话可对你的丈夫皇太极,你的儿子福临还有你的孙儿玄烨说过?”李明勋问。
“说?他们不用说,如果不是你们汉人多如牛毛,杀不光灭不尽,他们早就动手了。若能重来一次,便是要用一百年,两百年,也要把你们杀光才是。”布木布泰阴恻恻的说道。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或许吧,但等我的孙儿回来,桀桀........。他可不是我那个懦弱的儿子,他肯定会杀成尸山血海.........。”
“哼,不过是丧家之犬,不知会死在何地,就算回来,我李家子孙也能护天下百姓安宁。”李君华驳斥道。
但屏风之后再无声音传来,李家父子相互看了一眼,过了披风,看到的是已经死亡的尸体,布木布泰全身枯槁,露出来的手臂若枯枝一般,而在手腕处,一个用碎瓷片割开的口子分外吓人,鲜血染红了半张床。
“死了。”李君华探了探布木布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