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达维亚。
范迪门拄着一根华丽的拐杖,在侍从的搀扶下走进了久违的会议室,他形容枯槁,肤色若树皮一般粗糙,两只有神的眼睛突兀,已是风烛残年了,会议室里,东印度群岛的委员们照例站起来施礼,地位仅次于范迪门的总干事马里恩亲自走过去,小心的扶助了范迪门,轻轻的侍奉他落座。
在他担任总干事的五年生涯中,无时无刻不想取代眼前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无论是夺回原本属于总干事的权力,还是更进一步,都是马里恩的政治梦想,马里恩尝试过很多方法,但本土的十七位绅士总是与他若即若离,东印度群岛委员会中也缺乏政治盟友,马里恩甚至连东印度地区的部落巫蛊之术都用上了,希望用诅咒的方式让范迪门快点死去,自己好顺位取代之,然而,现在的马里恩比任何时候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范迪门活着,好好的活着。
无论马里恩,还是东印度群岛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能力处理好如今错综复杂的政治局面,南非的政治贸易引发了东方世界第一海上强国的强烈反弹,爆发了计划之外的战争,这是范迪门的过失,但没有人攻讦于他,打断这根支柱很容易,但自己的脊梁可支撑不起伟大的联合东印度公司。
“咳咳,马来半岛的局势如何了,马六甲情况怎么样?”范迪门的手离开了拐杖,开始颤抖,不得已让科隆在一旁协助翻阅桌上的资料和备忘录。
“据我所知,中国人扫荡了马六甲城周边,并未围困也没有驻军,只是进行了海上封锁,但是无恙,但他们横扫了马六甲半岛上所有的势力,无论与我们结盟还是中立。”科隆正声汇报到。
马里恩眼睛一亮,好似看到了一丝曙光,他兴奋道:“很好,这样他们就陷入与本地土著的斗争之中,湿热的气候和各种热带病会损耗他们的力量,马来半岛就是黄皮猴子的战争泥潭。”
科隆摇摇头:“不,与阁下想的不同,他们尽可能的避免陷入战争泥潭,我们得到的情报是,中国人只是扫荡了马六甲的各土著聚居区,抓走奴隶,掠夺金银贵金属,之后便是离开了,既然没有深入清剿,也没有当地驻军,只是在几个港口和锡矿产区留下部分雇佣军,维持当地的生产秩序,他们的正规军处于休整状态。”
“马里恩,不要蔑视我们的敌人,在过去了近二百年里,葡萄牙人与我们尼德兰人在东印度群岛这块土地上付出了太多的代价,足以让李明勋吸取教训,马来人不会影响这场战争的胜负,甚至不能为我们牵扯敌人,巴达维亚要靠所有来自欧洲的绅士。”范迪门郑重说道,他又看向科隆,问道:“中国人还做了什么?”
“他们发来了最后一次外交照会,要求我们遵守文明国家的战争法则,不要苛待不慎卷入战争中的商人、海员和农夫,包括中国所有肤色和种族的公民,也包括与其同文同种的华人。在李明勋亲笔写来的信件中,其申明了几个原则,其中一个就是血债血偿,按照中国人的说法,士兵参与战争,身不由己,但平民不应该卷入其中,在这场战争中,每死一名中国人和华人,他们就会杀死一个尼德兰自由民偿命,优先是荷兰人,然后是联合省的其他人,继而是这些人的白种后裔、混血,再次就是雇佣自德意志地区和北欧的白种人,如果其掌握的白人性命不足以偿还,那么这场战争就不会停止。”科隆恨意满满的说道。
“这是对文明国家的挑衅,是对全欧洲的挑衅!”马里恩狂暴的喊道,但不得不承认,合众国有这个资本,在战争开始的阶段,合众国扣押了大量的东印度公司船只,上面的白人数量超过了两千人,不少是东印度公司的正式雇员,而随后的马来行动和各地盟友的配合,合众国又得到了四百多人质,此后还有控制了在合众国内部经商、履行的荷兰人。
“哼,狡猾的中国人.......这是政治作秀,是邀买人心!”范迪门的脸色一阵晕红,沙哑的声音传出来,范迪门道:“中国人这是担心我们对巴达维亚的华人群体进行大规模的屠杀。”
在战争开始之后,东印度公司也在南洋各地扣押了一些中国船只,但因为是北风季节开战,船只不多,东印度公司手中的人质也就一两百人,但在巴达维亚经商的中国人不少,但加在一起,也不过四百人不到,但巴达维亚等几个据点,有大量的华人存在,仅仅是巴达维亚一地就有四万多人,尤其是最近几年,大陆局势败坏,来巴达维亚的华人数量激增。
如果双方进行对等的屠杀,那合众国无疑是要吃亏的,但范迪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屠杀意味着不死不休,而双方都无意拼个你死我活,所以这更像是作秀。
“不要为此生气,马里恩,中国人在吕宋对西班牙人的报复就已经展示了自己的底线,而自认为文明国家的我们也不可能进行大规模的屠杀,马里恩请你告诉巴达维亚的公民和宗教团体,不要试图激起民变以进行排华和反华,除非他们愿意放弃在东印度群岛的一切。”范迪门再次提醒道。
马里恩选择了沉默,范迪门看向科隆:“按你所说,外交交涉已经无效了吗?对于战争的起因,中国人是如何答复的呢?”
科隆说道:“中国人的答复是,他们在南非确实与西印度公司的缉私船发生了冲突,但是他们声称,是西印度公司的缉私船攻击他们的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