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绪忽然僵了僵,又转头低眸看过去,小家伙并没有苏醒,只是两只小手很不安地抱着她的冰绸斗篷,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兽,发出稚嫩沙哑的嗷呜声,小嘴咬扯着斗篷一角。
好像是嗅到斗篷上有她的气息,以为是在她怀里。
林微绪缄默着,唇角抿得平直,大概是并不能适应这种对她而言颇为怪异的氛围,遂想要起身看看山洞外边的雨停了没有。
但她刚想要起身,小鲛忽然打了个喷嚏,又软软弱弱地呜咽了一声,“冷冷……”
林微绪敛了敛目,逼迫自己迈开了步子,走到山洞口外,微微仰目往上一看,雷雨尚未停止,并且风声飒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并不好离开。
身后的小鲛还在痛苦嘤咛,林微绪侧目回身看了一眼,小家伙蜷缩成小小一团,小脸埋进了她斗篷里边,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噩梦,瑟瑟发抖地钻进斗篷,很快只露出半只蹬掉了小鞋子的小脚丫在斗篷外面。
林微绪轻轻皱起眉,看小家伙半天不露出脑袋,到底还是折了回去,俯身蹲下来,看着面前拱成一团的凌乱斗篷,顿了一顿,终于伸出了手,轻轻掀开斗篷一边——
小家伙几乎是整个扒拉在斗篷上,小脸埋在她斗篷帽里,呼吸绵绵热热的,小嘴巴还模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字……
林微绪刚把小鲛趴着难以呼吸的小脸摆正回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小鲛感觉到了什么,林微绪的手忽然被两只软乎乎的滚烫小手抱住了。
很像是受伤的小兽,小鲛在睡梦中抽噎了抽噎,小声地叫着“娘亲”,又抱着她的手指,舔`舐伤口一样的舔了舔。
也不知梦里是谁受了伤。
让小家伙那样伤心。
小鲛舔没几下,又把小脸趴在她手背上,抱紧了林微绪的手。
林微绪一动没有动,看着枕在手边上的毛茸茸小脑袋,能够清楚感觉到,小家伙的脸很烫很烫,嘴唇一动一动地做着嘬奶的小动作,好像是饿了……
林微绪盯着小家伙那微微撅着的小嘴,看小家伙一开一合地嘬着,不知不觉地看了好一会。
忽然意识过来自己看得有点失神,纤长眼睫轻轻地扇张,很快收回视线。
但并没有收回手,而是就这么任由着小家伙枕着手背,而她蹲坐下来,面不改色目视面前的火堆架,让自己沉静思考。
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
她还是得尽快把这小东西带下山。
林微绪正想着,被小家伙枕着的手背上忽然淌落了湿答答的泪痕,小家伙睡着睡着忽然哭了出声,哭声带着生病的鼻音,一边哭一边沙哑地喊,“娘亲……”
林微绪手心微微一紧,手指曲了一下,被小鲛体温熨帖得微微发烫的指腹,似有似无地轻触小鲛的脸颊。
小鲛似乎能够得到这一点轻微的安抚,蓬松柔软的短发间很快冒出了尖长漂亮的鲛人耳,斗篷里拱弄了一小会,冒出来的尾巴尖泛着浅浅淡淡的水蓝色,蜷缩了起来,黏着她的手不放。
尽管林微绪很早以前就看过小鲛的鲛人形态,但好像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尤其是后来得知真相以后,更是无比憎恶有关鲛人的一切。
此时此刻看到小鲛在她眼皮底下露出了鲛人形态,林微绪眼眸一暗,第一反应就是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
小鲛本来黏乎乎地抱着手手,哭腔才稍稍平复了些许,忽然抱不到娘亲的手手了,小鲛两只小手挥舞着空气,怎么也抱不到,顿时鼻翼剧烈颤抖着,憋得脸红,刚咳嗽了几声就把自己给呛哭了,抱起尾巴攒了力气又要哭。
林微绪眼看着小家伙要大哭,皱了皱眉头,显然是不想在小家伙生病的情况下还把小家伙弄哭了,迫于无奈只得把手放了回去。
小鲛抱回了娘亲的手手,呜呜地抱紧了,毛茸茸小脑袋拱着娘亲的手手。
小家伙明明浑身还很烫很虚弱,却还是又要抱抱又要舔舔。
确定了手手是娘亲的气息,这才终于找回了一点安全感。
林微绪低头看着这一幕,颇有些冷淡别扭的抿了抿唇,但除了由着这小东西黏着她的手不放,别无他法。
也是在这时候,雨水淋漓的山洞外传来了悉索动静,似乎是有什么翻越草丛藤蔓靠近山洞。
永安山不乏毒蛇猛兽,林微绪顿时警惕地眯起眸,将躺在斗篷里的小鲛挪至身后,腾出的右手执着彼岸鞭,随时准备出手。
很快,一道黑影由远而近,在山洞外出现,并且还在靠近。
就在林微绪凝聚内力要挥起长鞭将侵入的这道黑影驱逐出去之际,颀长的黑色身影跨步迈进来,完全暴露在眼前。
看到来人的一瞬间,林微绪不由得一僵。
进来的人是拂苏。
拂苏带了人赶到永安郡以后,沿着小鲛丢失的斗篷踪迹一路寻到黑市,从黑市里边的人得知小鲛被人贩子带往永安山,一路找到山脚下时,不巧正好逮住了那个落荒而逃的人贩子。
紧接着又从人贩子口中得知了是国师大人出现在山上救下了小鲛。
听到这话之时,拂苏说不上是何等心情。
大概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林微绪出现在这里,救了小鲛……
也就是说,林微绪表面上冷漠,但实际上并不是真的对小鲛失踪这件事漠不关心……
拂苏让骊南将人贩子押送下山,眼看着雨越下越大,拂苏带了伞,在山上搜寻了一路,最后循着一处灌木丛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