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之后,夺魂柩中兵器赫然全空,战地恢复悄无声息。海手臂上中了两箭,厉风行被链锁打得头破血流,徐辕因为最后入局而只受了点擦伤,然而吟儿最关心的只有阡一人,他一人……
阡所幸没有被夺魂柩伤及,然而却被厉风行打了一掌,厉风行那人出手从来不分轻重,林阡显然受伤不轻——盟军硬要内耗,就只能两败俱伤,其实他是懂的,可是,到此刻依然无悔!他说过,此生绝不辜负吟儿,哪怕为了吟儿他要走无数曲径!
然而此刻他已经受伤,体力亦有消耗,要于万军之中毫发不损地带走吟儿实乃难事,眼前身后,四面八方,处处是盟军严阵以待,却正是这种场景,令他在阡的对立面声明要讨伐他,可是只有吟儿一个人,从始至终站在阡的那一边,“不管他们,我们两个人,也一样能天下无敌!”为什么,连那一幕也会成真?他们两个人,对抗整个盟军?!
而盟军的出发点到底是什么啊?真就因为一个祸水命,还是太想林阡回到联盟?可这宛然不是林阡回到联盟的办法啊!林阡此刻,恐怕已经和联盟决裂了……
已经再没有人可以控制眼前这个乱世!柳五津明白得很,谁也留不住林阡。眼睁睁看着阡揽着吟儿从盟军中离开,毅然决然,饮恨刀惜音剑,根本没有谁可以拦得住,谁走出来,谁便是犯上找死。
“林阡,既然负了联盟,何必还霸占着饮恨刀不放!”天骄冷冷地,激将其实是挽留,“解下它!”
“混帐!饮恨刀,岂是你说解下就解下的!”吟儿转过头来,面带着气愤和骄傲,“他有没有负联盟,容不得你来判断。一忍再忍,他不同你计较而已,你还真当他对付不了你!?”
吟儿心中怀疑天骄,这一句已然表现明朗。她觉得,存心藏起留书、刻意宣扬隐居、联盟危殆放水、海上升明月的假消息已经足够罪证,再加上兴师问罪、用自己的祸水命作为把柄威胁阡让步、降低自己和阡在盟军中的威信、生乱伺机夺权,这一切,顺风顺水。
难道胜南是因为吟儿而被天骄牵制?!柳五津此刻也忽然被吟儿点醒。可是柳五津不知道,自己完全想岔了!
“徐辕,我女人说不解,那我也不解。”阡微微一笑,反逆而决绝,“偏不让你如愿!”这一刻阡是恨徐辕的,恨他公开了吟儿的身世,恨他逼迫自己走投无路,恨他不让自己如愿、竟然违心地负自己的麾下……
天骄注视着这个叛逆、放肆、轻蔑、嚣张的笑容,心中一寒,想不到,你林阡,也有癫狂至此时……
“林阡,念昔,饮恨刀和惜音剑的宿命,不是去隐居!”云蓝冲上前来,亦难得的愤怒。
“刀在我手,宿命谁定?!”林阡笑起来。云蓝一时语塞,转头看吟儿:“你呢?也什么都不顾了吗?他去地狱你也跟去吗?怎会这样没有主见?!”
“师父,你们是多数,我是少数,你说我有没有主见?”吟儿与阡十指紧扣,本来微笑自若,忽然神情忧伤,“对不起师父,说好了哪里都一起去,他要去的地方,真是地狱,我也去。”
阡和吟儿每向前多走一步,盟军整体也便前移一步,一边向前扩展,一边向内合拢,然而无论是哪一路人马,都不敢随意出动、惟恐触犯林阡威严。
魔城的光线忽然开始变幻,色彩的微微一移,照出脚下白骨堆叠、四面骷髅飘逝。吟儿心念一动:“胜南,城门……”她记得,白骨堆和骷髅群,全都预示着城门。
“城门又如何,你们出不去。”天骄冷冷道。说的同时,众人只觉脚底震动,显然就是这个时候,魔门的青龙神兽开始苏醒,它的蠕动,必将会搅出惊涛骇浪。
“上次也是在戌时前后……城门,好像就是在那时开的……”吟儿心中回想,环顾四面,青龙神兽的搅局,一定会带来腐蚀性的毒液,时间,越来越近了。好在胜南他有我,我就是他此战的经验!
临近城门,盟军知再不阻挡大势已去,下定决心拼死相拦,阡与吟儿走得再迅速再轻易,离城门还有十几步之遥时都功败垂成——城门,已经被盟军齐心协力堵死。他要过去?可以,请他赐予盟军千万场死!
盟军全以血躯,断他去路。真是摸清了他的弱点,知他曾立誓绝不滥杀无辜!最熟悉他弱点的人们,永远是他的战友……
“魔城此地,真是个内战的好地方,场场内战都要选这里。”林阡冷笑。不必抬头,已经知道城楼雄关也被盟军事先就重兵把守,城楼和城门,都必须用杀戮,才能走出去……
是林阡的背水一战,不也一样是盟军的背水一战?他的威严,此刻正是对抗着他自己的重要性!
而他,岂能用杀戮……
“都说我是祸水命,试问这里又有几个人,真正为林阡打过魔门之战?!”就在林阡进退两难之际,吟儿骄傲地质问盟军,“没有功劳的人现在反过头来迫害功臣?!你们胆子大了学苏降雪造反了!”
近处众人皆是面色一凛,吟儿真是伶牙俐齿!阡心中大悦,早已捕捉到海和柳五津之间间隙,立即攥紧吟儿的手从他二人之中突破,轻声嘱咐她:“盟军既以血躯,你我以刀剑鞘。”她点头,凶险中粲然一笑:“我刚刚在塔顶,是用踹的。”她也知他,其实一直不能负联盟。
然而却在突破的第一步,斜路里忽然冲出一道强光,气势如倾悬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