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心一声暴喝,倏地闪身到了周游近前,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怒道:“我说过那是误会!”
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周游正戳中江月心最痛的地方,这叫水人如何能不恼呢?
周游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得赔了笑,顺着江月心道:“对对对,是个误会,误会……想来,阿玉也是为你好,是不是这样啊?”
江月心揪着周游的衣领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仿佛跑了太远有点儿刹不住脚似的。水人直瞪着周游好一阵子,才松开了周游的衣领,将他重重往后一推,似是一声长叹似的,道:“为我好……明明是我将一片真心奉于他,他却,他却……”
江月心一连重复了几个“却”,可终究是没能将这话说下去,末了只微微摇摇头,没再说什么,转回了身,默默往前行去。
听水人话里的意思,似乎他自己对阿玉究竟还是有些抱怨的,但是,有了周游的前车之鉴,众人就算听出来了,也没人想再说些什么,生怕自己送上去触霉头。
一时间,幽深黑暗的通道内,静谧无比,甚至就连众人或轻或重的脚步声,都被明明灭灭的无度琉璃给吞噬一空。
周游难得仰起头,望向通道顶上,看见隐在无度琉璃的墨黑中的点点金星,仿佛远天无数的繁星,如果忽略无度琉璃的阴毒贪婪,这倒是一副极养眼的风景。周游望着这些金星,暗暗想着,那云孤到底是来自于何人呢?竟值得那少年这世世代代不休不止地追寻不放呢?
那会是个怎样的人呢?
那人与少年又有怎样的渊源呢?
苏也走在周游身后不远的地方,低着头,满头的秀发将她的脸颊完全遮盖了起来,没有人能看见她此时的表情。
杆儿强走在最后面,看着前头两人,忍不住道:“我在最初与那老家伙相识,也是因为云孤……取出云孤的时候,他是知会了我的,其实也没什么了,我们现在也还是朋友呀!所以我觉得……”
杆儿强说了许多,却没人答应一声。坐在他肩头的黑子轻轻吱了一声,对他摇了摇头。杆儿强也摇摇头,闭上了嘴巴。
就这样走了约莫有百十来米,众人在心中咀嚼各自心事的时候,忽听走在最前头的江月心幽幽开了口,仿佛他并不期待有人回应自己,只是在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一般:“说起来,我被关到地底,就是因为这个云孤……所以我恨死这云孤了……别误会,阿玉在我心里是无与伦比的,但是他追着的这个云孤却是……却是我最恨的……我恨透了……为什么偏要有云孤、有这样一个人横在我和阿玉之间呢?”
这话似乎解释了水人为何一定要阻止云孤觉醒,但是……
仍旧是周游很不长记性地开了口:“咦,我记得你说过,你被关到地下,是因为两通者呀?怎么这会儿又说跟云孤有关了?”
好在江月心已经从刚才的激动状态中缓解了出来,水人甚至还很心平气和,叹道:“那件事儿,既有两通者,又有云孤。若不是这两样搅在一起,事情又何至于发展到后来那般地步?”
周游听了,不自知地咬了咬嘴唇,道:“那……你被关到地下的真正原因,是不是和今日之事类似?你妨碍了云孤的觉醒,惹恼了阿玉?”
“虽然我的确想出手制止,但那时的云孤,已经觉醒了。”江月心又叹口气道,“我也是无可奈何。”
一直垂着头的苏也此时抬起头来,望着江月心伶仃的背影,道:“可是,你为何一定要制止云孤觉醒呢?难道,你与那云孤曾经所在的生命体,有什么过节?”
“我猜,江月心一定是觉得那云孤是自己和那个老家伙之间的障碍。”杆儿强在后头道,“明明是江月心和那老家伙两个人好端端的相伴相游天下,可那老家伙心里面总惦记着某个人的云孤,你们想想,这就能让人心里好受吗?”
苏也点点头。这倒也说得通。杆儿强所说的这种情形,个中滋味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你全心全意地爱着一个人,可那人却一面与你敷衍着,一面又忙着和旁的人缠搅不清,然后你全心所系之人还要叫你来帮忙挽留那个旁人……这种滋味,怎么能让叫人好受的了,怎能叫人咽下这口气呢!
别说江月心脾气暴,苏也只觉得,若是换了自己,也是一样会制止那人的云孤觉醒。
谁知,江月心听了杆儿强的话,却淡淡道:“你说的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我之所以要制止云孤觉醒,更主要的是为了阿玉着想。”
“啊?”
此言一出,刚刚才觉得自己接近事情真相了的众人,顿时又陷入了巨大的糊涂当中。却不知江月心此言是何意呢?
江月心回头看了一眼,将众人的不解全都收在眼底,却仍旧带着淡淡的笑,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的心眼不大,只能装下阿玉一个人。所以他的悲喜就是我的悲喜,他的想往就是我的想往,他一直藏在心里的人……我虽然的确不太痛快,但我接受,我愿意帮他将那个人的云孤收集起来,让他好好藏着……我说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都是从他的角度出发,我愿意他能一直顺心遂意……”
听着水人的宣言,周游的嘴巴半晌都合不上。这等心意,试问谁能比得上?即便是自己……周游不由抬起手来捂住了心口。不知怎的,听见江月心这番表白,周游心中忽然泛起一阵阵的失落。
周游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