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多久?”杨士奇眯着眼睛问。
他日落时吃的晚饭,吃完马上进宫,到现在也算夜深了。他一把年纪,这个时间也早该睡了,没办法在这等种子发芽熬个几天几夜。
“有血它长得很快,等一会吧。”薛太医自信道。
皇上等人只好又添了茶杯,慢慢品茶等候。这时他们各怀心思,一沉思就有许多东西需要思索,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大概半个时辰时间,那豆子的外皮忽然破开了,一支嫩芽冒出。这时肉眼可见嫩芽成长,直到冒出两片小小的嫩叶对称而生,这才缓了下来。
“有、有反应了!”大家都看到了这不过是种子发芽的不算奇观的奇观,精神为之一振。
“恩,没错,就是这样。”薛太医满意地点点头,似乎演示非常成功。
“这样是怎样?所以呢?”天厝疑问道。
众人看不出惊奇之处,它就和普通植物发芽一样,区别只是种子生命力还不错,被从中切开纵深还能发芽,而且发芽速度还挺快。问题是也没见传说中的血色彼岸花啊。
“它的花不重要,不必等到开花,到这里已有结论出来了。”薛太医郑重其事朝天厝道,“丞相大人果然不是你爹!”
天厝差点就一巴掌过去了!
这不废话吗!
“我们想问的是,怎么看出结论?”杨士奇捂着脑袋,不知该不该高兴薛太医成功确定他和天厝没有直亲关系。
“你看,它是双子叶植物,种子分别泡着你们的血,长出来的叶子对称而生,这就证明你们血源不一。”
问题是天底下所有双子叶植物都这个样啊!随便找一株植物也能这么证明!
“曼珠沙华不一样。如果两边血缘近亲或一样,它的一对叶子会缠绕而生,不会展开。”薛太医忽然钻进医学领域,开始津津有味讲解原理,“当初我和胡家后人探讨过它这特性,但胡家后人没研究出来原因,便把它交给我这个擅药理的人接着研究。我觉得,这和它种子脉络、本身对血敏感的习性有关。你看,这种子的脉络左右缠交,中间最甚,只有这样纵向切开种子,才可将这些相通的脉络大部分切开,断开种子两边的大部分联系。分开吸取不一样的养分,他们仅剩些许脉络相通,所以从种子相通的这边发芽,在长出的茎这里才大量交融各自吸取的养分。再因为对血敏感,长出的叶子便因为茎处交融的血缘区别大小,才产生相斥对生或者同源相依的情况……”
“这个发现,没有对血有深刻研究的胡家发现并研究出一定成果,没有擅药理的我接着研究原理,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可说这曼珠沙华的特性,是我们两家通力合作的伟大结晶!”
杨士奇等人当然听不明白薛太医说啥,连忙打断他越说越兴奋:“问题是这玩意靠得住吗?”
“当然,我可是做了成千上万次的研究。包括牲畜在内,只要是血它就能辨!”薛太医拍着胸口道,所有药材他都是胸有成竹才会拿出来用,“你看,我这不就准确判断出你们俩没有血缘关系。难道错了?”
没错是没错……但拿他们试验这个例子说服力不够,有点不靠谱的感觉啊!
“要不再试试?”天厝回头轻声问皇上,他肯定不是很相信。
“试!”皇上聪明一世,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能被糊弄的。
“你们的试了,再不信,要不我们俩试下?”薛太医不满自己的医学成果受到质疑,拿起小刀准备割指,对皇上说道。
皇上愣了一愣,连忙摆手拒绝。
他们来试也没什么说服力啊,等会薛太医来句“快看,证明了我不是你爹!”那他是砍他脑袋还是不砍他脑袋?万一两叶相交那就更可怕了,怎解释得清!
“不知死血是否可证?”皇上忽然淡淡道。
“可以,只要是血就行。”薛太医肯定道,他最喜欢钻研药理了,这曼珠沙华他能想到的玩法他全都试过,这玩意就是十分离奇地对血异常敏感。
“天厝。”
皇上轻唤天厝,眼神坚决,天厝脸色沉重微微点头,已明白皇上的意思。
他再次出门,这次去了较久,再回来已带着一小杯水,内里有些黑色块状物体。
“这个可否使用?”天厝拿给薛太医看。
“这样还不行,死血血凝固太久了。我拿点药剂融了可以。”
“有劳薛太医。”皇上点点头。
天厝又把薛太医带去拿药剂,但这种常见药剂在太医院库房就有,不必回薛太医在皇宫角落的药园子那么远。
等天厝把薛太医带回来,他们的桌上已多了两杯杯血水。薛太医融了死血后,皇上让他化开两杯,和这两杯血水分别测试。
又是半个时辰的等待,这次等待,皇上和天厝杨士奇等人的气氛尤为压抑,薛太医拿着医书自娱自乐,度秒如年,时间总算过去了。
其中一个种子和刚才景象无异,另一个种子却出现了不同。它嫩芽长出,慢慢的,新升起的两块细小嫩叶茎端纠缠绕了两圈,一双叶子互不遮挡一上一下紧紧依偎。不必薛太医多解释,皇上等人都看得明白,倒吸一口凉气。
天厝拿回来的血块,是皇上从拖沓不愿定案,不想接受自己皇儿入土为安的事实,还存放在太医院停尸房的李天翰身上挖来的。桌上两杯血水,是趁薛太医不在,皇上滴的一杯,杨士奇滴了一杯。升起纠缠双叶的,自然是皇上滴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