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大事,是指去好好瞧一瞧雷云洞天秘境中的典籍。若能查到点儿什么有用的东西,就试着晋入龙虎境。
但若查不到,李伯辰也决定不再等了。几乎在一月之前,他体内的灵气就已充盈,可以晋入了半天。”
李伯辰愣了一愣,又笑了一下,道:“也没那么严重吧?”
方耋叹了口气,道:“将军,我和你相识得早,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要我说,你这人脾气好,心也善,大多数该下手的时候,也不手软,可是他们那些人不知道啊。”
“这两天你对他们和颜悦色好声好气,有些人难免会觉得你这人好欺负。这世道,有的人就是吃软不吃硬的。譬如说到营里去这事儿,我觉得,你今天没去才好。得叫他们摸不透你的性情、瞧着你和他们有些距离,才会敬你怕你。要不然,就有点麻烦了。”
李伯辰没料到他说的是这些,想了一会儿才在椅上坐下,皱眉道:“方兄,我是想……”
他想说“我是想叫大家知道,他们这些兵不是我的,而是整个孟家屯的。哪怕以后有了一座城,也不是我的,而是那座城的。”
还有些“他们是从百姓中来,必然也会想着造福百姓”之类的话。但只说了几个字,忽然想起无量军的都统裴锦来。
裴锦那人对自己的确不错,奔掠营统领这个职位,就是他亲点的。可李伯辰现在想起这个人,对他的第一印象便是心胸狭隘、遇事容易急躁。裴锦对他看得上眼的人好得没话说,可对他不喜欢的,就会借故打压。遇着战事不顺,则常常大发雷霆,身为主帅,却没法稳住军心。
那时候他带兵打仗,一旦遇着什么状况,立时就知道裴锦事后知道了可能会如何。这算得上是“能摸透他的性情”了,因此大家便会早早想好各种借口、留着应对他的怒气。
方耋说要叫人摸不透自己的性情,这么想,也是有道理的。
李伯辰又想,自己打算和手底下的兵将打成一片,其实因为受到了来处的影响。主官与基层军卒同甘共苦,似乎的确可以激发大家的斗志。可现在再细细一琢磨,意识到自己漏了很重要的一点。
此世有灵神。
其实无论像方耋所说叫的人觉得恩威不可测,还是同大家亲密无间,都只是为了军心可用。
但这十八个人之所以乐意跟着自己,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姓李吧。李国王姓,意味着北辰庇佑。即便不知道自己是否是灵主,也觉得自己算是正统的一分子。从这一点上来说,就已算是军心可用了。
至于自己从前的做法,叫他们觉得自己这主将有人情味儿、懂得体恤底层疾苦,的确是可以用,但最好不要过犹不及。
他如今做的这些,在自己来看、在来处,当不得那四个字。但在方耋看、在这里,也许真就有些不对劲了吧?
这世道,修行人、权贵高高在上,人人都觉得理所应当。如那些兵一般,真瞧见自己这么个“平易近人”的,只怕某些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他这人不错”,而是“他这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李伯辰在心里想,我来到这世上,其实直到如今也没真成为此世人。虽然说话做事穿衣吃饭都看不出什么不同,但心里还是没法儿认同这世上的某些道理的。譬如,虽不清楚真见着了如何,但如今自己只是想一想高天子,也并不觉得如何威严莫测,而就只当是一位皇帝罢了。
但这世上的许多人,只怕纵然是想,也会打心眼儿里感到畏惧的吧。
李伯辰便道:“方兄,你说得有道理,我往后会注意些。好在今天要看他们这事也不算军令,那……就依你的意思,算了吧。”
方耋很高兴李伯辰能听取自己的意见,笑道:“将军,那你早点睡。”
李伯辰道:“明天我还要出门,那边就辛苦你。要是晚间我没回来,你也不要急,把那两个人看好。”
方耋道:“遵令!”
他出了门,李伯辰回到东屋,见袖子破了的短褐还在床上。之前吃完饭觉得有点儿困,到现在酒意慢慢退了,反而清醒了一些。他想了想,找出针线盒,借着符火灯光慢慢将破口给缝上。
缝好之后又拿起衣服看了看,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针脚比小蛮的似乎还密实些。唉,她大概也是头一次给人做衣裳吧。
他将短褐放下,又看搁在一旁的头盔。白天的时候周盘献了这盔,他一直都没得空细瞧,只是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刚才搁在桌边,差点把它也给忘了。李伯辰心道,是我这些天事情太多,记性不如从前了么?
此时这盔拿在手里,才发觉顿项甲片之外的那些黑毛其实十分坚硬,如同钢刷一般。他捻起一根细细地瞧,又觉得不是铁或钢,而该的确是什么动物的皮毛。
那天晚上远看这头盔,只觉盔甲很亮,此时细瞧,其实能发觉上面有些划痕,比较深刻的一道,已能瞧见其中的材质了。李伯辰擎起符火灯凑近照了照,发现那划痕里竟是极细极密的小孔,仿佛是木质的。
他将曜侯抽出来,试着在头盔一角用刀尖划了一下,却一点印子都没留下。
李伯辰愣了愣——这是什么木头,这样硬?自己在那一界养的朽木,似乎也比不上它。他此前只道这东西能够驭使秘境中的地气,觉得是件宝物,可如今这么一细看,渐觉可能起身四下里寻找,但哪儿都瞧不见。
他急得额头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