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院子里,将瓦罐中温着的水又倒了一碗,再悄悄放到炕上。
而后一边在心里叹着气,一边将瓦罐提回外屋。做完了这事,还觉得脸上滚烫、后背发痒,便干脆走到院门口去看马。
白马见了他打个响鼻,拿头来蹭他的脸。李伯辰就一边挠着他的脖子一边道:“唉,马兄,我太蠢了。”
他说了这几句话,隐约听到屋中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忙住口侧耳去听。但似乎林巧听着院外没了动静,也赶紧将声音压下去了。
李伯辰在原地,看着窗板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将她的皮肤映得近乎透明、又映出了半空中那些翻飞的细小尘埃,喘了喘,只道:“好……林姑娘,好。”
说了这话,他忙走出屋站到院子里。风一吹,觉得脸上有些凉,抬手一摸,发现竟然落了两滴泪。他愣了一会儿,不知道这泪是自己落的,还是原本那位残存的意识落的。
是想起常庭葳了吧。想起她从前操持家务时的模样。林巧自然不是常庭葳,关系也不同。可孤身那么久,忽然又有一个人在做这些事、在照顾自己,他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酸,还空落落的。
李伯辰低叹口气,走到墙根慢慢坐下,看着一边地上的两个碗、两个碟子,沉默了一会儿。
不然就带着她走吧。他忽然在心里对自己说,什么家国大义……其实都可以不用急。料理了常家那边的事情,过上一段安稳日子好不好?我是个修行人,我能活很久。哪怕耽搁上几十年,这世界就能毁灭了不成?
可又隔了一会儿,还是将手套摘下狠狠擦了把脸,将那些碗碟拾起,走出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