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脸色难看沉默不语的朱在天,和一脸平静淡然之色的青一,李梦舟默默想着,这个习惯性面瘫的家伙,倒是有着一副好口才,且极度的不要脸,紧抓着一点不放,任凭对面说什么都能怼回去,倒也算是站在稳赢不输的局面上了。
朱在天此刻便是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如此耽搁下去,若是江听雨从宫里出来,情况就更加麻烦了。
虽然很不甘心,也很害怕回去如何向司首交待,但朱在天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面色有些憔悴,想着若是能确定李梦舟真的和澹台璟被杀一案有关,那么无论青一说什么,他都有资格直接动手,哪至于落得这般两难境地。
现在不是强硬非说李梦舟就是杀死澹台璟的凶手便行的,那毕竟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在主动权都在玄政司手里的情况下,尚且可以毫无顾虑,但没有证据,偏说有证据,是很容易被揭穿的事情,到那时候,就要面对皇帝陛下的怒火了。
而且青一的态度也很明确,是需要他拿出证据,而不是嘴上说说就能把人带走,这便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继续闹下去,反而是给了天枢院由头,到陛下面前道一句玄政司随意抓人,甚至还是要抓离宫剑院内院的弟子,倒霉的就会变成玄政司了。
“朱侍郎请回吧,我会替你好好看着他的,等你找到证据,自可再来,我必定不会再拦阻。”
青一让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朱在天的拳头紧紧握着,骨节都发出了轻微的噼啪脆响,足可见他心头怒火之盛,但没有办法,局面已经不受他控制,继续找说辞,也只是自讨没趣罢了。
深深地吐出口气,朱在天冷冷的看着青一,又满含复杂意味的望了李梦舟一眼,沉声说道:“证据我会拿出来,希望你们天枢院到时候能够做到公正,否则便也只能去面见陛下了。”
朱在天大手一挥,玄政司一众甲士步伐整齐的退出了朝泗巷,渐行渐远。
小院门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古诗嫣手里握着剑,脚下被轻风扬起了灰尘。
青一转身望向李梦舟。
李梦舟也抬头注视着他,面带微笑道:“刚才倒是很险,你晚来片刻,朝泗巷里就要死不少人了。”
青一蹙起眉头,冷冷的说道:“玄政司这次的行动,透着些蹊跷,徐鹤贤为人心狠手辣,却又自视甚高,你应该庆幸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徐鹤贤本人。”
李梦舟想着朱在天到集市里抓他,还明确指出澹台璟被杀一事,确实透着很大的不寻常,若是燕子镇的问题,李梦舟尚且不敢那么自信毫无纰漏,但澹台璟一案已是年前的事情,怎会如此突兀的牵扯到他的身上?
且朱在天显然也拿不出证据,这里面透出的问题就很诡异了。
他思忖着说道:“难道是玄政司故意嫁祸?我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过玄政司,值得他们这么做。”青一说道:“若我所料不错,徐鹤贤针对的人应该是院首,而天枢院里出现了一些问题,是早前徐鹤贤就安排进天枢院的暗探透露出了青九的事情,令得徐鹤贤找到了发难的机会,想要借着你杀人的罪证来弹劾院首。”
这件事情其实是很容易理解的,但如果朱在天的行动没有出现纰漏,就算能够看出这里面的问题,一切也都已经迟了。
李梦舟也很清楚,不论澹台璟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既然天枢院会力保他,那么承认与否也没有什么区别,但现在最好是心照不宣,没必要完全抬到明面上。
大概弄明白玄政司在打什么算盘,李梦舟反倒平静了许多。
青一说道:“这件事情我会禀报给院首知晓,在此期间你便不要和玄政司有什么来往了,若真的被玄政司查出什么,便是院首也救不了你。”
潜在的意思便也是要让李梦舟安稳一些,不要再生出其他乱子。
李梦舟便觉得很无辜,除了澹台璟和燕子镇的事情,自己也算是很低调了吧?
青一看着李梦舟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严肃的说道:“或许你曾经历过同龄人不曾经历的事情,也看到过不同寻常的风景,但你还是太年轻了,年轻人总是气盛,很多复杂的问题看得不够清晰。”
“你现在相当于被绑在天枢院,一举一动都会和天枢院牵扯上关系,你可以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但也不要给天枢院带来麻烦,院首也不可能保护你一辈子。”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李梦舟没有读过多少书,也行走不够万里路,想要真正成长起来,依旧任重而道远。
看着青一本身就透着严肃的脸又作出更加严肃的表情,怕是都能吓哭稚童,但道理是这个道理,李梦舟深深记在心里。
他从未想过要仰仗任何人,但江听雨确实对他有过很多帮助,也包括薛忘忧和虞大家,只有变得足够强大,才能随心所欲,许多世间半路夭折的天才,多是不能真正看清自己,或被人设计害死,或是纯粹被自己作死,李梦舟不想要有这样的结局。
在青一离开朝泗巷后,李梦舟看向如释重负般走来的冯大娘,微笑说道:“多亏冯大娘及时找来青一,否则我可能真的有牢狱之灾了。”
冯大娘脸色有些苍白,她只是一个寻常百姓,很少和官府的人打交道,更何况是玄政司的那些甲士了,现在仍旧觉得心跳很快,难以自禁。
她喘了口气,摆摆手说道:“我是在朝泗巷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