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主任,我愿意陪杨兮拼一把。”高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抹了下嘴巴,豪气大发,接道:“就算将来的某一天,我高勇被排挤出市立医院,也绝不后悔今天的决定。”
马主任刚想欣慰点头,旁边的杨兮却不乐意了,嚷道:“老大,您当着我师爷爷的面,胡说什么呢?第一,是我杨兮陪着您拼一把,咱们兄弟归兄弟,辈分归辈分,这挑大旗的活,您不来,那还能交给老腚不成?其二,我师爷爷既然松了口,就说明他对您有信心,艰难辛苦肯定是少不了的,但要说失败……嘿嘿,老大您是在暗示我师爷爷没有这点判断力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高勇别憋得肺疼,可要是分辩起来,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组织词汇,气得他只有逮着尹伟的酒来消气,自斟自饮,连干了三杯。“老子认输,老子认罚,这总行了吧!”
杨兮嘿嘿一笑,道:“您敢在我师爷爷面前自称老子?”
高勇一怔,好吧,老子今天认栽,不就是罚酒么,喝就是了。
马主任笑眯眯看着高勇再干了三杯,这才发话道:“恃才傲物本是个彻头彻尾的贬义词,可是,那些个指责叱骂他人恃才傲物的平庸之辈又怎么能搞清楚,你不傲,并不是你的修行有多深厚,而是你根本就无才可恃。我并不反对年轻人有点傲物的表现,但一定要拎得清才行,杨兮,你觉得师爷爷说的对不对呢?”
杨兮何等聪明,早就悟到这是马主任在点拨自己,于是,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道:“师爷爷的教诲,杨兮记下了。”
马主任对杨兮的这种表现是相当的满意。这个小刺头,在普外科当中可不是一个两个人在背后说他的种种不是,五个带组主任中就有仨不止一次在他老马面前嚼过杨兮的舌头,说他迟早得把普外科给祸祸成乱七八糟。至于下面的副主任主治,那就不用再提了,连跟他同组的冯虎张耀二人,对杨兮都是颇有微词。
有意思的是,出了普外科,杨兮最多接触的麻醉科和手术室,对他却是一片赞赏之声。麻醉科就不说了,有尹伟在帮他说好话,自然没什么差评,手术室那边,像护士长孟桂琴这种人,一提起杨兮便是笑逐颜开,连声称赞。
马主任认识孟桂琴快三十年了,什么时候见过她对一名小医生如此这般?莫说别人,就是他老马,想当年跟着江主任上台时,还遭过孟桂琴的黑脸训斥呢。
这并不难以理解。
普外科的那帮人,被杨兮动了自己的奶酪,自然对杨兮没什么好感,一些小毛小病便会被无限放大。而麻醉科及手术室,跟杨兮没有利益冲突,只有相辅相成,因而,杨兮的优点会被放大,而缺点,则会被忽略。
这是社会常态,绝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意志而发生转移。
因而,马主任在科里懒得为杨兮多说一句辩解的话,,马老头要真是退休了,那没啥好说的,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随时招呼随时到位。”
两杯酒下了肚,杨兮已经有了头晕的感觉,但还是坚持斟上了第三杯酒,敬向了邢锐:“邢主任,icu是所有临床医生的保护伞,将来肿瘤外科少不了要麻烦您。”
邢锐举杯,干净利索地回复道:“全力以赴!”
敬过了邢锐,杨兮已是头昏脑涨,再斟酒时,已有把控不住的征象。勉强斟满了第四杯酒,杨兮面向了马主任:“师爷爷,小杨兮受您抬爱,无以回报,感激之情,全都在这杯酒中了。”
马主任破例,招呼高勇为自己倒了一杯,陪杨兮喝下。
该死的连向东也要刷刷存在感,为杨兮倒上了第五杯酒,并道:“西少,你他么可不能忘了你老腚哥哦!”
杨兮明显有了醉意,吃吃笑道:“怎,怎么会哩,来,腚,腚兄,干!”
酒,确实是喝下了,但人,却是身子一软,倒在了连向东身上。
倒下之前,杨兮颇为后悔,刚才夹给马主任的那块东坡肉真是亏了,早知道自己在半饱不饱的时候便倒下了,那块肉还真该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还有,尹伟他老婆烧菜真好吃,比自己的亲嫂子许如瑾烧的菜还要好吃,今后小爷找老婆,也一定要找个会烧菜的,至于长得美不美,那都不重要。
休息了一下午的秋雨于晚上再一次忙活起来。
反正一时半会那雨也不会停歇,而喝醉了的杨兮也非常安详地躺在沙发上熟睡,大伙兴致未减,继续吃,继续喝,继续讨论着将来筹建肿瘤外科时的注意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