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到这,总公司财务部经理姚丽走进来,眉头紧锁,用手帕擦着手,嘴里嚷嚷着说:“二楼卫生间都坏了,这楼道里好大的怪味儿,你们办公室应该找人修一下啊!”
夏小娜说:“隔壁栾主任不在,等他回来我给他反映一下,看看他怎么安排。”
姚丽听了,意识到自己这脾气发得不是地方,随即缓和了一下脸色,把手帕装进衣服口袋里,抬手扶了扶眼镜,问道:“夏秘书,吴总不在吗?我看他办公室里没人。”
夏小娜说:“今天好像没见他进公司里来。”
姚丽转身走到门口,迟疑了一下,又站住了,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问道:“李欣,这两天商品交易所那边的期货价格还是下跌吗?”
姚丽是那种极富心计、眼睛只会向上看的女人,中等身材,很瘦,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这大概和她心机太重有关系,瘦削的脸上表情变换极快。
在财务室里李欣就见过几次,前一秒钟她面对吴斌时满脸堆笑,转身面对比她级别低的公司员工时,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的功夫,就算是川剧变脸的演员看见了恐怕也要自叹不如。
李欣对这样的女人本能地有一种厌恶感。
此刻听见她这么问,就抬起头看着她眼镜片后那两道冷冷的目光,说:“是的。”
姚丽说:“跌了这么多了,你觉得还会继续下跌吗?”
李欣说:“我觉得一时半会儿恐怕止不住。”
姚丽听了,下意识地用手抬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本来李欣没心思打算和她细说,见她追问,也就随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今早我还和蔗糖销售分公司的林立讨论这个问题,他们那边了解到的情况是,糖厂前期惜售,目前普遍的库存都很高。这么高的库存,又没有客户购买,价格恐怕还是会继续下跌的。”
姚丽听完,没说话,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李欣问道:“姚经理,现在公司里的糖销售情况怎么样了?”
见李欣打听这个,姚丽含糊地说:“这些要各分公司经理才知道,我不太清楚。”说完就出去了。
姚丽出去后,李欣双手一摊,有些自嘲地对夏小娜说:“这姚经理从来都是风风火火,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很少会和我们说话。今天难得进来聊几句,也是只问不答,搞得我好尴尬啊。”
夏小娜说:“人家是公司高管嘛,架子当然是要有的。你也是,就多余问她。蔗糖的销售情况当然是各分公司才了解啊,你去找林立问问不就行啦。”
李欣解释说:“我之所以问她,就是因为她才最了解这些情况。你想啊,各分公司是比较了解自己内部的销售情况,但对别的分公司的销售情况可能就不太清楚了。”
夏小娜道:“也是。”
李欣说:“她在总公司财务部,对每个分公司的资金进出是一清二楚的,销了多少糖,回款了多少,各分公司财务都要及时报到她这里的,总体上的销售情况也许她比吴总知道得还要早一点。她说她不清楚,只不过是托词罢了。其实想想也不奇怪,这些数据很敏感,她不说也很正常。”
蔗糖销售分公司经理办公室里,唐建华低着头坐在大班椅上,整个人窝在椅子里,面前的大班桌上凌乱不堪,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外面要是进来人,不注意看的话,都不容易看见椅子上还坐着一个人。窗户和门都关着,宽大的屋内烟雾弥漫。
这些天里,唐建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上班来得晚,在走廊上见谁都躲着,来到办公室以后就紧闭大门,下班也走得晚,楼道里都没人了,他才出门。
他不知道的是,手下的人也都躲着他。
公司里这样的情况,就像马尾穿豆腐一样,根本提不起来。谁要是被唐建华找去了,话不好听,脸也难看,大家都避之不及。
三个分公司里边,唐建华这个蔗糖销售分公司的人员最多,效益也最好,每年的利润都远远大于其他两个分公司,总公司的领导也很倚重他。
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渐渐地,他自己也越来越自大,除了吴斌以外,他很少搭理其他人。
这个榨季开始时扩大贷款规模大量买进蔗糖的计划,就是他和总公司财务部经理姚丽力主建议的。
但是目前的境况,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让他在全公司内有些抬不起头来。
沉思良久,他把手里剩下的半支烟重重地摁灭,清了清抽烟过度显得很沙哑的嗓子,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已经在东北销区的高辉:“喂,高辉,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租仓库的事进展如何了?”。
高辉说:“唐总,正在加紧联系,仓库已经租到一点,估计能放两三千吨。”
唐建华不满地说:“库容太少了!还得加紧找仓库,这点库容够干啥用的?”
高辉说:“行,我加紧办。不过唐总,一时半会可能找不到更大的仓库了,这边仓库太紧张了,省内的糖能不能就在目前的仓库里放一放?”
唐建华怒道:“你傻呀!这些糖迟早是要出省的,晚走不如早走,放在产区能和放在销区比吗?等将来大家都把糖从产区运过去了,你再运过去卖给谁?”
高辉辩解道:“唐总,我知道,不过真的太难找仓库了!”
唐建华不耐烦地说:“能不能办?不能办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