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县在掘鲤淀西南。骑兵需多绕行数十里方能抵达。蓟国水军强盛,掘鲤淀中水路早被摸清。且先前都水长亦带人疏通淀中南下水路,千石大船畅通无阻。
关羽麾下一千精骑,无需绕道。只需在新修港口登船,便可乘船南下,沿高阳水(潴龙河),直抵高阳城下。
鸡鸣时分出发,日出时,已兵临城下。
骑兵善奔袭。关羽选择白日抵达,乃是刻意为之。
高阳城墙坚固,港口守备却十分稀松。见千石大船上蓟国横海纛,贼兵竟一哄而散,转身逃向城内。机关船翻展船翼,搭上长堤。赤菟一马当先,冲上港口。
十艘大船排成一线。一千精骑,呼啸而下。弓弩齐射,追杀逃亡贼寇。
高阳港距高阳城,虽只有数里之遥。奈何即便狼奔豕突,两条腿的贼寇又如何能跑过四条腿的战马。千人骑排成数条纵列,一边驱策,一边射杀。有机灵鬼跪地请降,被迎面刀斩,落地后又被踏成烂肉。
“速速开门!”打头的一群宿贼,身强体健,终于抢到城下,隔河高声叫嚣。
“今日是谁值守,且看清楚,都是自家兄弟,速开城门!”再说话,已拉出哭腔。
须臾,吊桥咯吱落下。城门跟着开启。便有一将,身披大氅,手持长刀,领一伍精卒迈步而出。
“多谢多谢!”贼人哪顾得了许多,这便一窝蜂拥向城门。
越过那将时,刀光一闪。
胸前一轻,半截身子便栽向护城河而去。一时血雨冲天。视线被血水遮蔽前,只见那队人马手起刀落,将冲上吊桥的贼兵尽数砍杀。
待关羽领兵抵达,最后一堆贼寇亦被乱刀斩断。七零八落,抛下河去。
胡乱抹了把脸,那将上前行礼:“别部司马麾下军曲候麴演,见过关校尉。”
“麴司马何在?”关羽随口一问。
“已随船前往中山国都卢奴。”麴演答道。
数月来麴义守雀台障。四面出击,将蓟国边境匪患尽数铲除。剿匪不但带来了高额回报,亦收拢了数千山贼。麴义乃是别部司马。别领营属者,称别部司马。所率兵士数目,各随时宜,不固定。上报蓟王后,尽斩首恶及奸猾之辈,收拢来的三千山贼,被周泰索走一千。剩下二千兵马,分属各曲。麴演等人各领一曲,一百麴氏先登,并四百山贼。只需假以时日,战力亦相当可观。昨晚,麴演便自领麾下一曲,趁夜夺城。
贼人守卫实在稀松。将呼呼大睡的贼兵尽数剁翻,占据城门,城内各处贼营,竟全然未知,仍在酣睡。如此战力,何必一提。
“原来如此。”关羽取刀在手:“随某杀入城去!”
“喏!”
一千蓟国精骑,呼啸而入。汇聚成钢铁洪流。背上骑士,张弓搭箭,火箭天袭。贼营顷刻间燃起大火。
“着火了——”便有贼兵满身烈火,奔逃而出。整个大营顿时乱成一团。关羽手起刀落,斩首数人。领一千精骑,兵分数路,杀奔入营。
偃月刀饱饮热血,终于开光。寒气逼人,杀气冲天。不开刃的冷艳锯,尚能锯开脖颈。今手中大刀,乃是蓟国良匠,用从刀背一半处研磨至刀刃的‘骑兵磨刀法’,细细研磨开刃。所谓“高位平磨,刀身强壮”,利于劈砍。人借马势,一刀两断。利如斩草。
手下无一合之敌。
称万人敌者,砍杀杂兵。如此奢侈,也只有蓟可见。
四门皆被麴氏先登,暗中攻占。贼人奔逃未果,聚在门前,被兜头一轮箭雨,钉死一地。这便哭爹喊娘,逃入窄巷。被尾随而来的蓟国精骑,前后夹击。箭发如雨,长刀并举,一个冲锋,悉数砍杀在地。
城内居民多半逃离,不是死于半道,便是逃入蓟国营地。剩下皆是贼匪妖人。还有何所忌!
直管砍杀,何须留情。
关羽人马具装,风驰电掣。往来冲杀,一刀两断。马蹄下,半截尸身者鬼哭狼嚎。互相攀爬,乃至肚肠齐出者,比比皆是。有肚肠被赤菟马扬蹄带起,并将半截贼人亦高高扯起。往来如风筝,在马尾后上下摆荡。声如厉鬼。
一将如杀神下凡。刀光如练。挡在马前的层层肉身,四分五裂。血崩一地。
放眼望去,宛如血河地狱。
看的城头麴演等人,亦心惊肉跳,不忍直视。
得骑兵者得天下。
人借马势,势如山崩。居高挥下,断首冲天。
实在恐怖。
一千精骑,往来冲杀。摧枯拉朽,将万余贼匪尽数屠灭。
偶有残余,也早已吓破贼胆。丢兵弃甲,伏地乞降。
“天将军饶命”的哭声,响成一片。
眼前再无完人,关羽横刀立马。身后精骑,骤然止步,不动如山。
“清剿残敌,收押降贼。”刀刃犹在血流,说话时已气定神闲。冲杀一夜,仍有余力。果然是万人敌。
“喏!”身后虎贲气壮山河。
再抬头,旭日高升。尽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与此同时。麴义亦领麾下先登,抢滩登陆,杀奔卢奴城而来。
卢奴县,前汉置。相传城内有池,水色黑而不流,水黑曰“卢”,不流曰“奴”,故名“卢奴”。乃中山国都。张纯自自称天将军、安定王,定都于此。麾下有家兵数千,裹挟中山郡国兵数千,还有数千黄巾乱军为其摇旗呐喊。
据说,最近又加封己为弥天安定王。大肆散播“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