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曼的父亲闻言,微微一愣。
没想到面前的两个人知道自己女儿癔病的事情。
他本来是想抓紧把两位不速之客打发走,打发走之后他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下午千方百计打听到的与女儿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男孩子会被送过来,女儿就不用再受这种可怕病症的折磨了。
女儿生病的这一年来,他和妻子可谓是熬干了心血,花光了钱,各地求医问药,重,所有能搞到的稀奇古怪的偏方也都尝试了一遍,不见好转不说,反而越来越严重。看着女儿日渐憔悴,肢体愈发的失灵,恨不得自己替女儿承受。
妻子总觉得是自己之前的一段离奇经历害了自己女儿,爱女心切的她在厨房门口。
看样子,客厅的对话她在厨房都听到了。
“那太好了,我们洗耳恭听。”文杰冲她笑笑。
李诗曼的母亲不慌不忙地上前两步,把雀巢咖啡递给柳青青和文杰,回身坐在了自己老公身旁。
整个过程中李诗曼的父亲一关切地注视着她,待她坐到身旁,一把揽住她肩头。
用力拍了拍,以示安慰。
李诗曼的母亲侧目朝卧室里看了一眼,见自己女儿这会儿还在睡觉,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她抬起手握住了自己老公的手,用力握了又握,再抬起头时目光变得坚毅而决绝:
“这件事情一直压在我的心底里,时间越久越是沉重……”她的声音沉缓而低啞,目光变得迷离,仿佛透过岁月定格在了生命中的某一时刻。
身旁的男人把另一只手也搭在了两人紧握的手上。
她冲自己的老公温柔地笑笑,那一笑从容而优雅,似乎她一直以来就在等着这样一个吐露心声的机会。
“那时十几年前了,我也就二十岁出头吧,正是爱疯爱玩的年纪,跟几个要好的朋友加入了一个远足探险聚乐部。
周围的高山险峰都都征服在脚下之后,变把目光锁定了云南的一处半开发状态的深山老林。当时对于这个探险之旅,父母阻拦过,我自己也有过担心:第一觉得离家远,第二半开发状态的深山老林说不定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
犹豫了几天,看着几个伙伴们跃跃欲试的准备登山探险的各类装备,耐不住心痒痒,最后也报名参加了。
踏上云南这片位于祖国西南边陲的肥沃土地,看着植物热烈生长,珍禽多种多样,才不得不感慨大自然的伟大与神奇。
亚热带郁郁葱葱地原始森林与人类千百万年进化繁衍的文明成果交相辉映,我们的目的地是滇西南的德昂族所在的区域,阔叶植物茂盛而繁密,连绵的高山直冲云霄……
我们一群小伙伴跑跳着融入了大自然的怀抱,那感觉就好像兜兜转转二十年,终于寻到了生命起源一般的激动和雀跃。“
说到这里,她脸上流露出了向往和憧憬的神色,听的文杰和柳青青也是心驰神往。
可是,那一抹回忆带来的美好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被接下来的恐怖回忆涤荡一空。
只见她脸上浮现复杂的神色,痛苦,惶恐,畏惧汇集在一起,嗫嚅道:
“可是,我们偏离了路线,不知不觉走到了恰洛峡谷的无人区,我们断粮断水,在峡谷里摸了三天三夜,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我们举步维艰,生的希望变得渺茫。
泥石流和山体滑坡出其不意地把我们和大部队冲散了。我和两个要好的小伙伴,我们三个人在那一刻感受了死亡的威胁。
她们两个人在泥石流中受伤了,小丽是脚踝骨断了,小文腿骨折了,她们没法继续走路了,只有我一个人行动算是自如。她们让我去找救援队伍救她们。“
说到这里,李诗曼的母亲眼圈一红,哽咽了。
她老公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轻轻拍了拍。
文杰和柳青青相互看了一眼,两个人的猜测差不多,就是最后另外两个人没救回来,她一辈子内疚。
他们没有插话,文杰默默地抽了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李诗曼的母亲接过纸巾,在眼角擦拭了一下道:“谢谢!“
“可是我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我走出去没多远就饿晕过去了。”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决堤了一般,一张纸巾湿透了又抽一张,很快她面前堆了一堆纸巾。
文杰和柳青青听的心也悬了起来,似乎感受到她当时饥寒交迫,自顾不暇,却又有两条命压在身上的艰难境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下了一场大暴雨。看着天空豆大的雨点打在树叶上,在从树叶滚过,砸在我的脸上,我终于被雨水浇醒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回到小丽和小文栖身的那个土堆旁,却没看到她们。
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完了,她们说不定被大部队发现了,而我刚刚昏倒了,错过了被营救的时间。
我绝望极了,积蓄起最后一丝力气,我朝着一个方向爬着。
其实那完全是毫无意义的挣扎,我自己也明白,可就是不甘心这样死在这里。我就那样爬啊,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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