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仆的态度,好像手臂是我砍的。
戚笼沉吟了下,一点印象都没有,想了想,把戚小骨手上的短刀拿了过来。
道器,警恶。
山堂肆考:杨贵妃父玄琰,少时曾有一刀,每出入道途间多佩之,或前有恶兽、盗贼。则所配之刀锵然有声,似警于人也,故名警恶刀。
这口道器的作用跟那口大唐名刀差不多,只不过在刀柄下端,有一颗米粒大的缺口。
这口道器是坏的。
戚笼将刀身一转,青铜刀柄上,有一个大大的‘费’字。
“费姓、寓将军,刀客,”戚笼脑中灵光一闪,自言自语,“不会这么巧吧。”
古月河畔,吕阀大战八阀联军,戚笼无意间闯入,被数万人围殴,这是一切故事的开端。
做为这场大战的误入者,他记得很清楚,这八阀联军中,其中一支军阀便姓‘费’。
寓将军也不姓寓,而是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由于各种原因,失了兵权的一阀之主。
这些人逃到‘租界’中苟延残喘,要么心灰意冷,要么谋图东山再起。
而他们这些年搜刮来的财产,便是他们东山再起的本钱,也是租界的一大财源,掮客、门客、说客,大量的人靠此为生。
当然,这种‘寓将军’,混的好的少之又少,大多数寓将军在钱财耗尽之后,下场都很凄凉。
这姓费的一支,貌似就属于后者。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了,”戚笼把玩着刀身,笑着摇了摇头。
他被吕阀的几位豹将围殴,无奈困入战场中,最后断了一节脊椎骨。
而那位费阀阀主,以及刚刚这疑似费阀阀主的儿子,也被打的流落此地,成了寓将军。
老仆或许便是家将一般的角色。
“吃饱了?”
戚小骨重重打了个饱嗝,肚皮鼓的跟小孕妇似的。
“客人,我们这里只收灵银,不收凡银。”
戚笼想了想,道:“你觉的我像是有钱人吗?”
店小二也犹豫了下,道:“我看您,有点像是吃白食的。”
“好眼力!”
“这位兄台的饭钱,我替他付了!”
又是一位身材高大,但身穿花绿锦袍的阴柔年轻人走来,嘴一咧,露出一嘴宝石牙。
“我能有幸请这位朋友喝茶吗?”
这种稀奇古怪,却又特别显富的打扮,一看就是‘蜘蛛贵族’的风格。
蜘蛛贵族也是‘租界’里的常客,跟‘寓将军’一般,只不过他是专门吸人血的那种。
“不好意思,你今日运气不太好,”戚笼嘿嘿一笑,摸出了张令牌,“这个能抵饭钱吗?”
那店小二面色一变,双手交叉,小拇指翘起:“爪仆人闫灵甲见过主人。”
在关内开店,还顶着‘七府大酒楼’这种招牌,果然是蜘蛛贵族这种顶级掮客干出来的事。
“走吧,听洪爷的话,吃完霸王餐就乖乖回去,莫要惹事。”
戚笼拎着小不化骨,一大一小揉着肚皮走了出去。
“那日家族,”那位蜘蛛贵族深深皱起了眉头,“调查他!”
爪仆人垂首。
蜘蛛贵族的十三支直系血脉之中,那日家族和闫灵家族一向是劲敌。
“呕~”
华丽豪奢永远只是‘租界’的表象,在一座破落老宅前,华服年轻人,曾经的少将军费锦,正在对着下水道干呕。
曾经的少将军,拿来当小丑是上好的素材。
“老韦,他真是那名刀客?”费锦擦了擦酒渍,抬起头,两眼居然全是清明。
“是,少爷,虽然过了那么久,但那一战中,谁把我这只手臂砍掉的,老头子记忆犹新。”
“也就是说,在对付吕阀一事上,他是可以联盟的对象?”
老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少爷,老爷只是希望你一生平安。”
“寓将军,龟儿子,这种平安要来何用!”费锦恶狠狠的道,其神态,竟多少有些像是当年的戚笼。
一样的穷困潦倒,一样的不死心。
……
姜明之没有欺骗洪小四,在来到天兵司在城内的秘密据点后,洪小四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大姨夫。
高冠瘦颊、脸色古拙、一身铁袖道袍,看上去比道人还道人。
其实这家伙压根就是一西贝货,除了修炼了一身强悍的法术外,跟道门一点关系没有。
洪小四就没少诽谤,这种装腔作势、死板死心眼的家伙,是怎么娶到自家漂亮大姨的。
“来了啊。”对方头也不抬。
“属下见过刑长吏。”
洪家在关外其实是一个大家族,分支极多,跟很多权势人物都有姻亲关系。
做为武平都护府派到天兵司的从四品神道长吏,负责监察天兵司运转,毫无疑问也是大人物。
就算在这之前,他也是关外实权部门,钦天司道士团的一员,直接对大都督负责。
连续两个实权部门的经历,让对方养出了强大的气场,洪小四这么浪荡的性子,都老老实实的站着。
写好一篇官文后,刑晟招手,让姜闻之拿走,等就剩二人时,才开门见山道:
“你送给上头的那份报告,是我压下来的。”
“为什么?”
洪小四愕然抬头,自从亲眼见证‘尸武人’一事后,他便怀疑天兵司有上层跟关外陈国有勾结,并通过特殊渠道向高层反应。
“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上层默许的,不直接支持,但也不会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