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来的是鞠文林一家子。
夫妻俩带着鞠长福一家、鞠长龙一家和鞠波一家过来,一进门就要跪地磕头给马玉丘拜年。
早些年拜年都是磕头,后来开始鞠躬拜年,像鞠文林蔡美玉这个岁数的人能出去给别人拜年就很不错了,这磕头拜年的礼可实在太大。
马玉丘就被他们这一出吓一跳,从炕上跳下来鞋都没穿就来扶他俩。
他就两只手,勉强扶起两个,鞠长福和下面的小辈他就实在没手去扶,让他们扎扎实实的磕了头。
早几年日子过得不行的时候磕头也未必能有压岁钱,现在人家行这么大的礼不给压岁钱就有些不合适。
马玉丘心里特别气,好好的一个年全都让这帮人给搅合了。
他想发火,又不想大年初一就把家里搅的一团乱,只能暂时吞下这口气。
他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最大面值是十块。
这些是他给家里的孩子准备的压岁钱,面值小无所谓,多几张捏一块儿厚实总数也不会少。主要是这些都是新钱,他来这边的时候特意去银行取的,连着号呢,看着好看。
现在这些钱就便宜鞠文林一家子了。
不让他心里舒坦,他也不会叫鞠文林一家子痛快。
鞠文林和蔡美玉一人十块钱,鞠长福这一辈五块,鞠堂成这一辈一块。苍蝇虽小也是肉,面值再小它也是压岁钱,谁都挑不出理来。
手里攥着十块钱压岁钱,鞠文林和蔡美玉的脸色别提多好看,估摸着他们这辈子也没经历过几次这么臊得慌的时刻。
不长眼的可不止鞠文林这一家子,刚把压岁钱发下去,鞠英夫妻俩带着儿女过来。
朱玉萍和朱玉彬不想磕头拜年,想着鞠个躬说句“新年好”得了呗,奈何他们拧不过他们的妈,愣是被鞠英薅着磕了头。
马玉丘一点儿不偏心,鞠英夫妻一人十块,小辈一人五块,一分钱都没少给。
反正大家都难堪,谁也别笑话谁,两家子人挤屋里聊天倒也还算和气。
鞠文启忙着沏茶,张永梅拿瓜子糖水果招待他们。实在话,夫妻俩也没因为这两家人以前欺负他们就在这种时候拿不好的东西寒碜他们,别人拜年拿什么招待就拿什么招待他们。
就这样,还有人挑刺儿呢。
鞠堂成从糖盒子里扒拉半天,挑出一块儿硬糖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大姑在外边赚那么多钱大过年的怎么还买硬糖呢?不是准备了两种糖,好的自家吃,不好的给拜年的吃吧?”
以前条件不好的时候鞠老三家确实这么干,其实不光他家这么干,好多人家都这么干,鞠堂成能说出这话来说明他家也没少干这种事。
不过今年的鞠老三家在这方面可不虚,鞠敏买糖的时候嫌麻烦根本没买两份,就是一样的。
“你一直在家对这些可能不了解,这些都是好牌子的糖,买一斤的价钱够你们买好几斤奶糖软糖呢。再说这盒子里又不是都是硬糖,你要不乐意吃就挑别的,单拿硬糖说事儿像是故意找茬啊”,鞠敏回怼道。
给鞠堂成气够呛,想找话怼回去发现脑袋里的东西太少,除了吹胡子瞪眼好像也没别的招。
看到没,一个没见识的草包,连跟人吵架都吵不起来,完全是被碾压的姿态,惹急了也只会大声骂人,显得自己更没素质。
鞠静比鞠敏更绝,来我家你还挑我家的毛病,谁惯着你啊?!
从不惯外人的鞠静把张永梅端上来的瓜子糖和水果又全都端下去,还毫不遮掩的斜着眼睛轻蔑的扫鞠堂成一眼,讥讽道:“什么人就适合吃什么糖,拿咱家好糖出来招待你这种人都白瞎了,便宜人儿也就只能吃出便宜味儿来。”
鞠静这句话的杀伤力实在太大,脸皮厚到针都扎不透的人都被刺的坐立难安。
这么多人连一壶茶都没喝完呢,就都啼哩嘡啷的走了。
还没完,稍晚一些鞠长清和鞠长杰来了,进屯子直奔鞠老三家,连自己亲妈都没去看。
马玉丘把兜里剩下的那些新票子全都给家里的孩子了,兜里就剩俩钢镚,就是这兄弟俩跪下磕头也没有压岁钱了。
好在他们没找这一份不痛快,只鞠了躬,也没挑糖的毛病,陪马玉丘喝茶说会话就走了。
终于消停下来,马玉丘实在没绷住吐槽道:“一个一个,都是什么人啊。也就你们家现在日子过好了,要是几家里过得最差还不定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呢。”
批评完鞠家这边,马玉丘又不禁感叹张永梅娘家那边,真的是通情达理。
张家那边有张永财和赵丽梅夫妻俩,其实也没那么省心,不过跟鞠家这边一比,张家就显得特别好。
大年初二回娘家,鞠文启夫妻俩带着三姐妹去三胖子屯。
他们去的挺早,张永丽两口子比他们来的还早。
这大半年张永丽的变化着实不小。
怀着孩子,白了也胖了,气色着实不错。
她这月份可不小了,挺着挺老大的肚子还帮姥姥打扫卫生呢,大家伙都让她坐下歇着偏她自己闲不住,坐那儿一会儿就浑身难受。
三姐妹先跟折腾玩一会儿,又都凑到小姨身边稀罕的打量她的肚子。
“小姨,你去医院检查的时候问人家大夫是男是女没有?”鞠静好奇的问道。
规定是不准告诉性别,其实有心知道的话总能问出来。医生都有自己的小暗号,张永丽看的那个大夫暗号是糖饼和油饼。检查完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