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一个月,王惊蛰辗转了齐鲁的多处地方,一路奔波,风餐露宿,人样折腾成了狗样,憔悴的都不行不行的了。
可惜的是,付出始终没有回报,所有找到的人全都被他给剔除掉了,那份厚厚的一摞的资料也在急速的缩减着,可选性自然也就少了很多。
中秋时分,王惊蛰离开了齐鲁,去了一省之隔的皖省,从皖南到皖北,一路走来后他就已经习惯了失望。
时间很快到了深秋时节,那份订单足足的去掉了一大半。
小草中途给他打过电话,两人除了唠一些家常外,所谈的话题从来都没有涉及到王惊蛰本身上的问题,他们之间似乎都在刻意的回避着,这个严肃又充满了悲伤的话题。
然后,在气氛略微显得沉闷了的时候,茅清水的嗓门就会突然从话筒里传了过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一年又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年底的时候,王惊蛰暂时放弃了寻觅,回到了朝歌的王村到家里一趟。
王家的三口人,存在的状态特别有意思,平日里他们几乎从来都不联系,一个爹和一对儿女,完全是彻底散养和失联的状态,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王惊蛰如果死在外面了,他们可能都不知道消息。
但这种状态的背后,却是默默的关注和付出,因为这些年中王仙芝和王冬至一直都是奔波在外的,从来不曾停下过。
回过王村的时候,王仙芝正在家里的院子中晒着太阳,上一次王惊蛰和小草结婚,他去了一趟八拐里坡把王凤饶的魂给请出来之后,差不多这一年间他就没再忙活什么了,因为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看天意了。
至于王冬至大抵上也是如此,不过她根本闲不住,就一个人在外流浪。
王惊蛰回来,父子俩见面时的反应就跟王惊蛰去菜市场买了一趟菜后回来一样,对话极其的简单和平淡,远没有一年间不见应该产生出的喜悦。
“回来了?”王仙芝耷拉着眼皮,看见王惊蛰走进来后就问了一句。
“嗯”王惊蛰从身上拿出烟抽出两根,说道:“天都冷了,你还跑到外面来坐着”
“屋子里不一样很冷么,我至少还能从太阳那借点光”王仙芝接过烟点上,王惊蛰在屋里拿了把椅子坐在了他的旁边。
初时,父子俩个似乎没有什么可说的,寂静了片刻,一根烟抽完了也没尽兴到下一个话题。
后来,可能是王仙芝先忍不住了,他就问道:“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忙着找人,找八字借命的人,走了大概有两三月了吧,完全一无所获,目标人选倒是有很多,可惜没有一个合适的,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就算不简单也不会很难,但等找了才发现,想吻合条件简直是难如登天啊”
“然后呢?”
“然后接着找啊……”
王仙芝摇了摇头,说道:“有些事你不能太刻意,你知道有一个定律么,很奇葩的,就是当你刻意的去寻找什么的时候,总是会很失望,但有时可能是不经意间的,反倒是能水到渠成”
“那这就尴尬了啊”
“不尴尬啊,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刻意的寻觅呢”
“我的时间不多了”王惊蛰沉默了一下,缓缓的说道。
王仙芝拧了拧眉头,至少表面上是看不出有什么反应的,说道:“这么快啊……”
王惊蛰听出来了,好像一瞬间,王仙芝的声调就苍老了很多,充满了特别沧桑的味道。
说是很快,但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了,可对他们王家三口人来说,却跟弹指一挥间似的。
时间都去哪了?
回到王村,往后多天王惊蛰很老实的呆在了家里,哪里也没有去,然后一天跟王仙芝吃着三顿饭,没事打扫打扫房间,聊聊天,他说时间不多了,不但是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其实是跟王仙芝呆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大概快要到过年的时候,王惊蛰就准备离去了,今年在陇西过,王村这里王冬至不在家,王仙芝又想着去云游,家中无人他也没必要回来了。
临走的这天,王惊蛰去了后院,给王家老祖宗的坟上香祭拜,拜完了之后王仙芝送他离去,一直走到了村口。
“你走了以后,我就要去云游了”
“嗯,嗯”
“什么时候完事了,什么时候跟我说一声”
“嗯嗯”
“要是没完事……”王仙芝的话忽然顿住了,是啊,要是没完事,他也就接不到王惊蛰的任何消息了。
然后,王仙芝好像就又老了很多?
王惊蛰跟他摆了摆手,走了,走了几步后,他忽然回头说道:“要不你找个老伴吧,一个人怪孤单的,以后万一王冬至家人了呢?”
“就你觉得,我这样的会有哪个老太太能看上?”王仙芝指了指自己。
说实话,王冬至长得就随王仙芝,他人么长得不难看,但王仙芝不修边幅浑身上下都跟个刚种完地的老农一样,实在没有啥值得老娘们看中的地方。
王惊蛰笑了:“你气质不错!”
“滚蛋吧!”
“走了,走了……”
这就是父子俩人之间的交谈和相处,很平淡,淡如水的那种平,哪怕是一年半载了都没见过,他俩间也没有任何的火花,就跟路上两个不太熟悉的人碰见了打招呼一样。
王惊蛰走了之后,王仙芝就回到了家里,然后坐在了那张躺椅上闭着眼睛,忽然一阵清风吹来,从王仙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