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永乐三年晚春时期一个普通的大朝会,却万众瞩目,从地方赶赴京畿述职,或是上奏重要事情的地方官吏,京畿的京官中只要有资格去参加大朝会的,已经那些有权没权都是朝堂重臣的臣子,没有一个请假。
全部到齐。
就算是有人偶然染恙,也拖着病躯上朝。
今天要发生大事。
有的人是怀着看热闹的吃瓜心态,有的是则是另有所谋,还有的人则是想借这个机会,摸清楚朝中关于立储的势力分布。
谁支持谁,大概在今日都会露出水面许多。
文武百官分列而站。
一直站到了奉天殿前的广场上。
朱高燧坐在龙椅旁边的椅子上,大声道:“诸位臣工,今日但议一事,徐辉祖、黄观、高贤宁和黄昏等人奉旨出使安南,本只是针对安南侵占占城事宜,但此四人无视国家法度,为一己私欲,在安南境内伪造我大明国书,蒙骗邦临,诸位以为应当如何处置?”
内阁首辅黄淮率先出列,“敢问殿下,可有确凿证据?
朱高燧笑道:“当然有。”
看向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纪指挥使,带人证罢。”
纪纲对站在他身后的北镇抚司镇抚使李春点点头,李春立即出了大殿,片刻后带了十余个出使使团的读书人,分属兵部、礼部和工部,也包括礼部官员钟量和工部军器监主事洪继来。
行礼之后,纪纲上前问钟量,“当日你们在蓝山乡,是否伪造了一封国书?”
钟量脸色平静,“是的。”
纪纲又问道:“谁可以作证?”
钟量依然不动声色,“使团众人,出少数几个,大多都能作证,伪造国书的材料,还是安南蓝山乡黎族的黎利找来的,他也跟随使团来到了大明。”
纪纲颔首,对李春道:“去将黎利提来。”
李春去后。
纪纲继续问道:“具体说说,是怎么伪造国书的。”
钟量思索回忆了一阵,“具体是谁提出,我不在现场,不过应该是正副使臣,或者黄指挥提出的,因为当时的局势很复杂,发生了一些使团意料之外的事情。”
纪纲冷笑一声,“这并不是你们伪造国书的理由,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说看。”
钟量立即道:“国书的材料是黎利提供的,国书和印玺的制作,是工部人员在军器监主事洪继来的同意指挥下制作,可以假乱真,国书的书写则是由黄观、高贤宁两位副使书写。”
纪纲转身,“谁是军器监主事洪继来?”
洪继来上前一步,“钟量说的没错,国书和印玺的制作,都是和工部军器监的几位同僚同心制作,其后的书写,我便不知道了。”
纪纲颔首,望着黄观和高贤宁,“你二人皆是建文旧臣,知悉朝堂事务,尤其黄观,当初更是官至侍中,所以书写国书,对你二人的能力和才华来说,不难。那么钟量和洪继来的供词,你二人可有异议?”
黄观和高贤宁亦是云淡风轻,“然。”
纪纲长出了口气。
暗暗窃喜。
又有点不解,这有点不对劲,为何他们连辩解都没有,就算伪造国书是事实,为了活命,他们也应该抓住伪造国书的目的大做文章,为何只字不提?
问道:“是谁提出伪造国书的?”
黄观和高贤宁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我!”
徐辉祖咳嗽一声,“两位莫要和我争,我才是使团正使,没有我的首肯,谁敢伪造国书,实际上当时情况突变,我等从黎利口中知悉了一些在出使之前不知道的意外,所以为了解决问题,不得不伪造一封国书,这事是我提出来的,和两位副使没有关系,他们作为副使,只能听从我的命令。”
纪纲心头一紧。
来了。
他终于明白为何高贤宁、黄观会那么坦白的承认,感情是舍车保帅。
他们要把黄昏摘出去。
而且能做到!
因为使团正副使臣是他们三人,所有的大事决议,都是他们三人之间,黄昏去出使是另有目的,但是谁都知道,使团的主心骨其实是黄昏。
咳嗽一声,“三位不用争,也不用急着扛罪,根据我们审问得到的信息,提出伪造国书的似乎不是两位副使,也不是正使,而是另有其人。”
徐辉祖一脸不解,“还有谁?难道我不是使团正使?”
纪纲哈哈一笑,看向使团人员,问其中一位,“你叫什么?”
那人立即答道:“李朗。”
纪纲又问道:“你又知道什么?”
李朗答道:“据我所知,嗯不对,不是据我所知,是所有人都知道,使团的诸多事宜,皆是南镇抚司的指挥黄昏说了算,在蓝山乡时,只有他和一众女仆住在黎族,从黎利口中知悉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也只有他,而且在制作国书期间,使团中流传的消息,都在说是黄指挥提议伪造国书,三位使臣点头同意了的。”
纪纲不动声色,问众人,“是吗?”
使团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在点头,参差不齐的道:“确实有这个说法。”
工部军器监一人说道:“当时洪继来主事还刻意交待我们,只管制作,回到京畿后,黄指挥会把所有事情压下去。”
纪纲早知如此:这些东西北镇抚司早就审问出来了。
转身看向黄昏,“黄指挥,解释解释吧?”
舍车保帅?
那怎么能让你们得逞。
黄昏咳嗽一声,“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