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我歪曲圣人言,还是你们?我记得是讲道理你说不过我,才拿圣人言来埋汰我。”
“我虽然是个做菜的,但我恰好知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责谚话出自论语·第十七章·阳货篇。”
柳茹月望了一眼看热闹的人群,除了还在冥思苦想对上联或者吃饭的书生就算了,他们懂得这句话意思的。
而其他看热闹的人并不懂,她就仔细的解释了一番陆铖泽讲过的话,“完整的话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这句话里女子并非泛指女人,而是指“人主”所宠幸的身边人。
小人则是指阴私满腔,与君子恰好相反之人。”
柳茹月看着街坊邻居还是大惑不解的样子,说的在楼上原本还觉得自己有理的圆领深蓝袍子男人吓得往后一缩,“是你自己说的女人和孩子,可别诬赖我。”
柳茹月无辜一摊手,“我依着你的语境去理解,才会那么说的,你当时的意思,就是想说我们女人和奸诈小人一样难相处呗!”
“说不过我就说不过我呗,你万万不该用掐头去尾引用圣人的话,这是对圣人的侮辱。”
“你不管你是不是没文采,是不是装文人,没对上我家的上联、没吃过我家的菜,就来我家食肆门口大放厥词侮辱能对上上联的人,你什么目的?”
柳茹月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抓起刀朝他一比划,“是真没本事来酸,还是别人派你来捣乱的!”
两个选择,二选一,看你怎么选!
“是……是某学艺不精,献丑了!”深蓝圆领袍子的男人支吾了半天,终于抱拳认了错。
“嗨,这种人见得多了。”
“别搭理这种跳梁小丑,装什么文人,连一个做饭的厨娘都说不过,还好意思来点评人家的菜好不好吃。”
“有他这样的夫君,他的媳妇孩子当真得换个男人养才好吧,哈哈哈。”
嘭。
那茶楼二楼的窗户被关上,隔绝了街边人们打探的视线,和嘲笑的言语。
柳茹月回过头,吃饭的小伙子们纷纷给她抱拳,“十娘厉害!”
“没想到十娘还会论语。”
“十娘,这些难倒我们的上联,不会是你自己出的吧,你莫非是个隐藏的才女?”
柳茹月收好菜刀,指着他们打趣道,“你们这些家伙,可别埋汰我了,我就是听前些日子来吃饭的书生们讲论语,才知道这个的。
我没念过书,但我希望我家孩子也能念书嘛,就挺向往,学点东西将来给孩子启个蒙,就在一旁听了一耳朵,人书生心地好,也没赶我,还仔细说给我听。
我哪儿敢不用心记,但凭这点水平,可担不得才女的名头,万一引得别人来找我斗文,到时候我一句都对不出来,那不是露馅儿了?”
她笑嘻嘻的转过头,对着街外道,“到时候我见着街坊邻居都得捂着脸靠墙走了。”
卖包子的、卖衣服的、卖胭脂……的商贩们,闻言都善意的笑了起来。
在京城做生意,谁没听别人拽个文,这十娘说的也是大实话,他们也会一两句圣人言的。
大伙儿会的凑一起,也能拼齐活一本论语了吧。
这一出闹剧,暂时被柳茹月应付了过去。
可晚上去芸瑛坊的时候,莺歌却拉着她语重心长起来,“十娘,我看,是有人眼红你的生意或者你的手艺,在针对你,你这段日子得小心点。”
“放心吧,我省得。”柳茹月知道莺歌要操劳的事情也很多,不想拿这个事情烦她,揭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了一碟新品出来。
“哇,这是什么?”
莺歌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站起身围着白瓷碟转了小半圈。
“榴莲班戟,做法和抹茶千层蛋糕差不多,只是裹起来了,你试试口味。”
“榴莲!这个季节的都是冰窟里冷冻的吧,一个得多贵啊!”
正因为珍贵,莺歌更是要认真的吃掉它。
她拿起勺子,小心翼翼的切开奶黄色的饼皮,里面白色的奶油就像积雪一样涌了出来,还有黄色的果肉泥带着榴莲独有的味道让她沉醉。
外脆内软,甜而不腻,一口接一口,没一会儿,就吃完了,莺歌恋恋不舍的放下勺子。
“太好吃了。”
莺歌回味的舔了舔嘴角,“不过,虽然榴莲很贵,又是番外水果,不是寻常人能吃到的,但有些姐妹根本受不了这个味儿,喜欢的很喜欢,就像我,不喜欢的,闻着会吐呢。”
柳茹月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事实上她上一世并没有亲自品尝过榴莲,但那个家主很爱吃,也让红毛番人做了榴莲班戟给他吃,她就记下了。
如此不同于中原的甜品,她这一世就是想做出来试试,“我知道,我做的新品,当然要先给你尝,就算别人不喜欢,莺歌喜欢我也觉得值得了。”
莺歌幸福的捧着脸,“十娘对我真好。”
指着地上的两个食盒,“剩下的榴莲班戟,你就拿去坊里卖,价格你随便定,但不能低于我食肆上的均价。”
“好的。”
“这是1500两银票,你先拿去供芸瑛坊周转。”柳茹月从袖子里抽了兑换的三张500两银票,递给了莺歌。